时间过得很快，周五的军训会操盼着盼着也就过了，高一二班拿了第二名，不错的成绩，郝前进也还算满意。下午老师们都渐渐忙碌起来，早早地为下周正式开课做着准备。　　沈茶南盯着桌子上铺开的课本，脑子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昨天晚上，郝前进按照成绩，个子等综合指标把班里座位重新调了一下，除了沈茶南，几乎每个人的座位都有移动。沈茶南怀疑，郝前进把没有同桌坐在最后一排的她给忘了。　　赵佳清和班里几个同学为了晚上的军训晚会彩排，班里空了好几个座位。老师们也都不在教室里，安排的自习。　　“沈茶南，出来一下。”语文老师在门口探了探脑袋。　　郑跃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什么表情也没有。　　“下节课，我可能开会，你去我办公室拿一下卷子，发下去让同学们做。你坐讲台上看着点，注意班级纪律，领导什么的会转悠着检查，别让他们撞枪口上。”语文老师弯着身子像做贼一样的小声布置着。　　“恩恩。”　　“卷子就在我桌子的右上角，知道我桌子在哪吧？”　　“知道。”沈茶南点了点头。　　“靠墙最里边那个就是我桌子。下课就把卷子收起来，没做完也收，我摸底看看大家基础怎么样哈。告诉他们不要抄，反正这次考试也不排名。”　　沈茶南看着上气不接下气却还争分夺秒布置作业的语文老师，有点心疼。但还没等她开口，语文老师就拍拍她肩膀示意她进去，转身又跑下了楼。　　“语文老师找你干嘛？”赵博通转过头凑了过来。　　“没事，就是拿卷子，下节课考试。”　　“啊，考试啊！那她不来了？”　　“就是个小测验。”　　“有老师。”赵博通的同桌王晓娟，也就是主任，小声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沈茶南赶紧低下了头，她用余光瞥见，窗外的几个老师停留了一会儿，就不急不慢地向前走了。　　“哎，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就先维持着纪律哈，我去拿卷子。”沈茶南猛拍了蒋元崇一下，就飞奔了出去。　　从教学楼到办公楼就算跑着来回也要六分钟，还是走经过图书馆的最近路线。语文老师的办公室在四楼，爬楼梯，找卷子，再爬楼梯，沈茶南反复算过，10分钟也就刚刚好。　　郑跃刚起身，还没走出去，沈茶南的身影就消失在教室门口了。他索性坐了下来，从窗口处向下观望，等他数到53的时候，沈茶南的身影准时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跑太快一定会摔跤，冒失鬼。”郑跃没有说出声，他手上的圆珠笔吧嗒吧嗒得打开又合上。　　“你在看什么笑成那样？”杨家男探过了头。　　“没。”郑跃顺手拉上窗帘，坐直了身子。　　　　后来，沈茶南反复回想起那天，走廊上空无一人，大片的阳光洒在屋里，像是繁盛的郁金香那样浓烈。如果要深究事情背后的原因，大概是那天她没有吃早餐，只是喝了郑跃捎回来的牛奶。　　要想身体好，早餐要吃饱。沈茶南之后无比赞同这句话。　　刚下课的时候，校园里零星有几个学生，大都是低头脚步匆匆的走过，课间仅有的十分钟实在不足以让大家在校园里闲逛。为了节约时间，沈茶南选择了图书馆那里的近道，路是近了点，不过由于小门位于大楼的阴面，楼道有些黑罢了。沈茶南扶着楼梯喘了口气，刚刚在进大楼的拐角处，她差点滑倒。　　沈茶南看了眼手表，时间刚好过去四分钟，她用力地憋了一口气，朝四楼发起进攻。路上没有遇到老师，大概是都去开会了，整个走廊显得空荡荡的，偶尔有风从打开的窗户口溜进来。沈茶南觉得有些腿软，她不停地看着手表，加快步子往办公室赶。　　走廊尽头的到第二个教室，沈茶南赶紧拧开了门。　　“哎呦。”　　办公室的门被惯性甩在了墙上，发出咣一声的巨响。　　沈茶南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几秒钟，她只是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然后一屁股栽在了地上，一条腿滑进了屋子里，一条腿还蜷在门外。她没时间觉得疼，立马抬起头来环视了办公室一圈，还好没人，从她这个角度看。　　老师的办公桌上都是摆放整齐的卷子、书本、电脑和笔筒之类的，他们的椅子被随意地扯开，宣誓着这个屋子的寂寞。沈茶南默默叹了口气，老天保佑。　　她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疼痛这个时候开始向全身蔓延，想也不用想，一定又是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沈茶南轻轻地捏着自己撞在门框上的右胳膊，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但是，她一定是吃饭吃太饱，睡觉睡太多，读书不足够努力之类的，惹怒了天上一众神仙，以至于人生这么尴尬的时刻。　　这个屋子里还有人！　　沈茶南被疼痛感催生出来的呲牙咧嘴外加瞪眼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端正地坐在语文老师桌前，疑惑地盯着她的男生。　　他握着笔的手微微停下，眉毛拧成了两条波浪，像是数学尺子上的那种，细微弯曲的波浪。　　怎么了？这是个什么东西？那个男生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沈茶南佯装镇定强忍疼痛地向前一步步走着，她当时一定像一只鸭掌被烫伤了的鸭子，但是顾不了那么多。沈茶南在桌子前站下，但是那个男生没再抬眼看他，也没多说一句话。气氛被投射进来的太阳烘烤的灼人，整间办公室里，就只有沈茶南翻找卷子发出来的哗啦啦的响声。　　门被重新关上。　　沈茶南在门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她看了看手表，还有3分钟上课了。她有些羞愧地望了身后的木门一眼，便一瘸一拐匆忙跑下楼去了。　　至少他长得很好看，沈茶南在路上安慰自己。可是，被长得好看的男生看到会更难过。就这样，她纠结了一路，总算在上课铃响起的时候赶回去了。　　屋里的男生，在答完手里的第四小题之后，慢慢地抬起了头。那扇红木门仿佛还是开着的，那声猝不及防的“哎呦”好像还漂浮在空气里，笑意渐渐浮现在他脸上。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刚才那一幕挺好笑的，准确说来。　　是有一点可爱。　　他甩了甩手里的笔，低头继续答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