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程颂已经可以隔着冬天厚厚的衣服感觉到胸口的一股凉意……他有点不自在地开口:“……你冷吗？”　　姜诺两只手抓着他的衣服，抽抽噎噎地摇摇头。　　程颂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他的羽绒服是敞开穿的，他拉开一点，将姜诺裹在里面，为她抵挡寒风。　　姜诺哭完冷静了很多，只觉得抱着一个很久没碰面的朋友什么都没说就蒙头大哭了半天有点尴尬，她就干脆装鸵鸟，一边吸着鼻涕，一边抽噎着，顺便再思考怎样才能优雅又不掉面子地解决这件事情。　　太伤脑筋了，她现在一定非常狼狈。　　程颂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他的手往上移动，盖在她的头顶，没什么章法地揉了揉，姜诺却突然红了耳朵，慌张地推开了他。　　程颂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凌乱的女孩，红着耳朵站在他的面前，他忽然觉得心底一软。　　“回家穿上外套去。”　　姜诺把头一撇，心里难受，半天才憋了一句“不去”。　　“嗯怎么了？”他的语气轻柔，弯下腰看着她的脸。　　“我跟我爸吵架了。”　　“那你不回家的话，去我家行吗？我怕你感冒了。”　　“回你家跟我直接回家有什么区别。”　　“那我带你去商场买件衣服先穿上。”他的语气不容她再有意见，脱下自己的羽绒服就要让她穿上。　　姜诺连忙推开他的衣服:“我不要，你不都感冒了？还要把衣服给我。”　　“不论我有没有感冒，这都是我作为一个男人的义务。”他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姜诺微怔，程颂就动作轻柔地帮她套好了羽绒服。　　她跟他相比可以说是非常娇小的，在他的羽绒服里露出一张小巧的脸。　　“走吧，小矮人。”他含笑道。　　她努力地从羽绒服里探出头，竖着眉毛骂他:“长得高有什么了不起的”　　“嗯，没什么了不起的。”他看了看她，表情很认真，桃花眼里却盈满了笑意，“并且个子矮还很可爱。”　　她低着头不说话了，只嘟囔着:“我也不是很矮……”　　他领着姜诺往停车位走去，时不时偷瞄她一眼，她还是低着头，柔软的发间露出一个旋，他觉得她什么都很可爱。　　程颂想过很多他们重逢后的开场白，这样真是他始料未及的。　　　　买完衣服后，程颂带姜诺去了家甜品店，点了份蛋糕和一杯咖啡。　　她托着下巴斜睨着他，故意想为难他：“我可没说我想吃蛋糕。”　　他皮笑肉不笑的，拿出手机查看消息：“没事，我点给自己的。”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程颂一面回复消息，一面头也不抬地说：“现在喜欢了。”　　姜诺无言以对，她呆坐着无聊——出来的时候没带手机，又找话题：“这衣服的钱我回去就还你。”　　“这么说你决定回家了？不闹别扭了？”程颂放下了手机，专注地看着她。　　姜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觉得他的眼睛让她很有压力，就只敢盯着程颂的嘴看。他薄薄的嘴唇一开一合，是浅浅的粉色，像三月的樱花，却因为感冒而略微有点干涸。　　“我才不会回去。”　　“姜叔叔惹着你了？嗯？”他的声音是低哑的，那个上扬的“嗯”却像有个小钩子，钩得人心痒痒的。　　姜诺垂着头，难过地开口：“他要结婚了。”　　“嗯……这很正常啊。”　　“为什么会很正常？难道妈妈死了他就可以爱上别人了吗？”她不高兴，甚至还有点生程颂的气，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这时候，服务员端着托盘来了。女服务员看了眼程颂出奇好看的脸，即使面带羞怯，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程颂慢条斯理地取下点的东西，把咖啡放在自己面前，把蛋糕推到姜诺面前。抹茶味的蛋糕静静躺着，上面撒了一层抹茶粉，白色的瓷盘的边缘是一圈浅绿色的花纹。　　可是姜诺并没有因为蛋糕忘记她还在生气，她气鼓鼓地把蛋糕推回去：“我不吃！”　　他低低地笑了：“你以前不是说过吃甜的东西会心情变好吗？”　　她一愣。　　那还是高一的时候，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跟他生气了，他明明之前被气得不行，后来还是来哄她。程颂表情还别扭得很，敲她家的门，是阿姨给开的门。他走进去一看：姜诺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吃蛋糕，电视里还放着肥皂剧，两只眼睛笑得像两弯月牙。她看程颂来了还热情地邀请他吃蛋糕——那时吃的就是抹茶蛋糕。他问她是不生气了吗，她倒是坦然地笑着说：吃蛋糕一下子心情就变好了。　　程颂喝了口咖啡：“你觉得结婚就是因为爱情吗？”　　“那不然呢？”　　“有时候也是为了得到陪伴。”　　姜诺不说话了。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因为爱情才结婚的。你在S市读书，在S市上学，陪伴姜叔叔的时间有多少？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独自面对那么空旷的房子，是很孤独的。”　　“……我以后会多陪他的……我不想他再结婚……”　　“总有一天，你也会嫁给别人的。”　　姜诺不高兴地噘着嘴：“大不了我以后也不结婚了……我就留在家里陪他。”　　程颂极其不悦地冷哼了一声：“那你不会嫁得离家近点吗？”最好是同一个小区上下楼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