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春梅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老姨家。
老姨见是她,有些吃惊。
“怎么?出了什么事?”
“没有,我没带行李……”
“哦?我不是看见你带了个大包吗?”
“……”
“那,我给你拿一床吧。”
倪桂蕊把潘春梅让进屋里,找了起来。
把被子褥子枕头找齐已是半个多钟头后了。
“对了,你吃饭了吗?”
“老姨,我吃了,那我先过去了。”
“哎呀,我送你,你一個人咋拿的了这么多啊!”
潘春梅望了眼屋子。
“老姨夫不在家啊?”
“他晚上有个局,喝酒去了。”
倪桂蕊把东西叠好,用绳子捆上,拎着出了屋,锁好门下楼。
两人一人扛着一大包东西往服装店去。
今夜清冷。
半个月亮挂在天空,几颗稀疏的星光一闪一灭。
好在他们这条街还亮着几盏稀稀落落的街灯。
倪桂蕊帮着潘春梅铺好了床。
她看了看周围,说道:“条件是艰苦了点,不过咱是来学本事的,不是来享受的,这点苦得咬牙忍了。”
“嗯,老姨,我能行。”
“那行,你早点休息。”
躺在行军床上,稍微一动就吱吱呀呀的响。
她望着窗外透进来的微亮月光,床前地面上一片灰白。
寂静的深夜,冰凉如水。
她突然想上厕所,可又不敢,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睁眼,窗外已经亮了。
她一个激灵就爬了起来。
把被褥都拾捣起来,床也折叠放好。
她就打开了店门。
一股冰凉的空气涌了进来。
她打了个寒颤。
赶紧打扫卫生,扫地擦桌子。
街角有个公共卫生间,她跑去一看,门口排着队。
她又跑了回来。
刚进店,师傅何红梅就来了,还带着早饭。
“饿了吧,吃饭吧。”
“师傅,我还没洗漱呢。”
“以后你去旁边的商店里打水。”
吃了早饭,何红梅带着她去了第一百货。
“这里有卫生间,不用去外边排队。”
潘春梅终于解决了,一身轻松的出来。
“走,我带你去买点洗漱用品,没有脸盆吧?毛巾牙膏牙刷呢?”
“就是没有脸盆。”
“进去买个脸盆。”
挑选的余地不多,36公分白色搪瓷脸盆,两块五毛八。
潘春梅付了钱,还在心疼。
她首次感受到了钱真不禁花。
好在老潘给她留下了十几块的零花钱,不然她还真没辙。
其实,她很想买根新牙膏,她的那管已经被卷的只剩一个头了。
可她想了想,牙膏还能再挤挤。
有了脸盆,她就带着毛巾口缸牙膏牙刷进了商店的卫生间,在里面刷牙洗脸好一顿忙活。
把头发重新梳了梳,编成一根大辫子。
她又想起前天她看到了那本杂志,心里暗想,有机会一定把杂志买回来,她要仔细研究。
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她一直在记录着客人的尺寸,开着小票。
师傅何红梅除了量尺寸外,就是忙着裁剪布料,然后蹬着缝纫机。
有客人进来买羊毛衫她也没工夫搭理了。
潘春梅只能硬着头皮去接待。
不知道怎么介绍,只能磕磕绊绊的学着师傅的样子,重复着她的话术。
接待了三四个客人,她越来越流利了。
终于她成交了一个客户。
当她把二十块钱交到师傅手里的时候,何红梅笑了。
“行,春梅,有悟性,好好干。”
“嗯。”
中午吃了饭,她刚拾捣了卫生,店里又开始上人了。
有了上午的成功垫底,潘春梅多了些自信,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
下午,她又成交了两人。
何红梅见状说道:“春梅啊,你去挑一件羊毛衫穿上。”
“啊?师傅,那可不行,我咋能穿店里的衣服呢!”
“傻孩子,你这是给店里做宣传,只要你穿着好看,客人就会买了。”
潘春梅眨眨眼,反应过来。
“好的。”
高高兴兴的去挑羊毛衫了。
她挑了一件乳白色的套头高领羊毛衫。
在帘子后面换上。
一出来,何红梅就啧啧称赞。
“好,春梅啊!你穿着就是好看,来照照。”
何红梅拉着她在落地镜前照了照。
一个肌肤雪白的大辫子姑娘,穿着白色羊毛衫,干净漂亮,还显身材。
“啧啧,真好!”
潘春梅被夸的脸红。
“你就穿着,这样客人就会买了。”
“真的吗?”
“试试就知道了。”
后面进来的几位顾客,见潘春梅穿的羊毛衫这么出彩,都是眼前一亮。
指定要买她穿的这件。
店里库存的十几件这种白色高领羊毛衫一下午就卖空了。
“明天你换一件穿。”
这一下午,潘春梅都是在亢奋中度过的。
她没想到,自己穿的这款羊毛衫都被买走了。
这是什么道理?
她一时想不明白。
当天夜里,她坐在缝纫机跟前,有些犹豫。
对于从来没有做过生意的她来说,能独立把羊毛衫卖出去,让她充满了成就感。
这件事是值得她骄傲的。
她非常想告诉熊贵清,让他跟自己分享这个喜悦。
可她又担心自己太主动,会让熊贵清看轻自己。
她思前想后,觉得还是找一个借口。
那就是给他提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