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昀回了房,径直躺倒在床上。 她看了眼还攥在自己手里的丝帕:真难看! 若昀把丝帕往一边一扔,自己翻了个身:哼,眼不见为净! 她翻来覆去,心里只有一件事:石原久心里有其他人!石原久心里有其他人!他的心里有其他人! 石原久,就在前几日,他还口口声声的说着爱自己,相信自己,要把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自己。 可如今,他的心里居然存着其他人! 石原久欺骗了自己! 之前他对自己的关心和体贴都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 若昀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在现在这种环境下,明明那么明朗的事情,自己却偏偏认为石原久是对自己动了真情,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真心! 自己不过是日本人的一颗棋子,什么狗屁的共荣婚姻,什么超越民族的爱情,都是为了日本人侵略中国罢了! 估计,等自己被利用完了,就会被弃如敝履,甚至,甚至被杀人灭口! 若昀越想越觉得心凉。 想回头,却再也回不去了。她明白现下里外都是日本人,处处都有人在盯着,自己这副软弱的样子可千万不可让他们看了,免得到时候又拿出来做文章。自己如今已经踏进了火坑,可不能再让自己的父母亲人进日本人的圈套了。 如今,真的是无依无靠了。 孤独、懊恼和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再想起这些日子里受的委屈,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鼻子一酸,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眼眶子一个劲儿的往外流。若昀虽然伤心,却也不敢放声大哭,只能咬着被子呜咽了几句。 若昀独自一人在床上挣了一会儿,哭也哭过了,心情也平复下来了,理智也回来了。看见被自己扯得不像样的被子和湿了大半的枕巾,若昀知道,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不能凡事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她可不想被日本人逮到什么可乘之机,又要被人利用。她理了理衣裳,就招呼阿婉进来收拾床铺。 阿婉的手脚自是没说的,不一会儿就换好了干净的,一边换还一边唠叨起来:“小姐,您这几天是怎么了?前几天您老走神就不说了,今天倒好,倒水都倒到床上了。” 若昀这几日走神是不假。这几天,她没事的时候就总会想起石原久,想他在干什么;想他是不是吃饭了;想他有没有天天睡觉;想他是不是也在想她…… “叫你收拾就收拾,哪里有那么多废话!”若昀今天心情不佳,连说话都夹带着火药味。 “咦,这手帕怎么在这里呀?” “嗯?” “小姐,这帕子都不见好几年了。今天它倒自己出现了呢!”阿婉从若昀床上拎出一条手帕,给若昀看。又不解地说“我记得咱们没把它带来啊?再说了,夫人也不会让您带条旧手帕做陪嫁的。” 若昀眨眨眼,这不是石原久心上人的东西吗?应该是刚刚被自己攥在手里带进来的,可可可,可它怎么就成自己的了呢? 见若昀一脸迷惑,阿婉就又解释道:“您不记得了吧?这条帕子啊还是您同我一道在梁平买的呢。当时就是觉得上面的绣球花好看,所以才买的,您也喜欢常用。可后来有一次您从省城回来,那手帕就丢了,没再见了。” “丢了么?” 若昀还是没想起来,阿完接着提示到:“对啊。就是,就是,就是下大雪的那年!” 若昀如遭电击:想起来了! 就是那年,雪下的好大,阻断了回家的路! 就是那年,大雪封路,自己只能寄居在城外的庄子里! 就是那年,她在庄子里收留了一行陌生人,认识了石原久! “阿婉,这,是我的东西。”若昀喃喃道,她拿过手帕,在手里摩挲着:是的,这是自己的。难怪自己第一眼会觉得这条手帕的颜色和样式很中意,难怪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嗯!”阿婉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姐,这东西那么旧了,您也别用了,就让我把它归起来吧。” 丝帕是自己的,那么说,石原久心里放了好几年的小姑娘,是自己! 原本低落的心情立刻雀跃了起来,原本作为石原久花心证据的丝帕变成了定情的信物。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若昀微微一笑,对阿婉说:“这丝帕就是旧了点,也没什么不好,做什么这么浪费。你换好了东西就先去忙吧,把丝帕留下。” “哎。”阿婉应了声后就离开了。 若昀嗅了嗅手中的丝帕,上面至今仍留着一股似有似无的茉莉花的香气,那是自己喜欢的味道。自己一样不起眼的东西却可以被他当宝贝似的藏了那么久,石原久竟是如此长情! 心中暖意更盛,若昀美滋滋的想了会儿。忽然间,她心里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为了点捕风捉影的事生了半天的气,又因为一条丝帕,开心了这么久? 若昀坐了下来,叹了口气:对石原久,她早就没办法把他当成一个日本侵略者了。她以为,自己顶多只会将他看成一个交情尚可的朋友。而如今这条丝帕,却是让若昀弄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一早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怕是已经爱上了石原久! 弄清了自己对石原久的感情,若昀一下子瘫坐在床上:一面是国难当头,一面是情投意合,她究竟该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