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九凤大长公主府还未传出更多消息,南楚皇城便已暗流涌动起来。毕竟无论何时,兵符都是个让人垂涎的东西,就算是坐在龙椅之上的人也不能免俗。 “……婉婈还真帮那人请灵?” 所以此时那关乎兵符去处的心愿便显得尤其重要,关注白三娘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过清风苑还是那般清净,没人敢不长眼的撞上来。因为这‘登仙’一门上都要敬着的人可不是凡人能惹的,尤其白三娘与离君初二人都是修士,就更加不会有人给自己找不痛快。 “总是要散的,最后送他们一程。” 收眼回来,不在看凉亭中石桌上那套贾真送来的夺命钉,白三娘是早已将她研究明白了,今时又拿出来,只是多确认一件事儿。 冷情的侯爷、风流的公主和善妒的国师么? 看来这是他们最后一幕了。 “有把握?” “恩。” 见白三娘是真的没把那当回事儿,离君初也只轻声这两句,便不再细问了,转而去言修行之事。 在说白三娘这天分、悟性,其实并不需要人过多的点拨,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只是这炼丹术的修习上稍稍麻烦些,毕竟作为一个以人修魔的魔修,能够服用的丹药与人修、魔修多有不同,所以着手学习、炼制的丹药也不同。再加上她这样的特例并不多见,能够服用的丹药稀缺,若是不能自己炼丹,将来几乎要面临无丹可服的困境。 所以现在必须要好好的练基础,在炼丹术这一道上,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婉婈坐这里。” 但学炼丹就学炼丹,坐那么近干嘛? “……” 绷着脸,一见某个示意她坐过去,白三娘便直接装听不到,继续坐在对面不动。 因为这个师兄她现在可是了解了,平日里表面上的高傲、冰冷都是假的,这身边只要一剩熟人,他立时原形毕露,什么死皮赖脸、什么阴谋狡诈,那是全都显出来了,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泼皮无赖加混蛋。 再加上最近还多了动手动脚的毛病,她才不会坐过去呢。 “啧!” 白三娘不动,离君初嘴上便一轻啧,不过到没有继续纠缠。只是待其开讲之后,那有些地方就不对了。 “……先用戾气淬炼灵草?” 呵? 难道真的是坐的位置不对么?怎么今天听着这炼丹术竟然觉得诡谲非常? 白三娘越听疑虑越大,发现离君初讲的不但与她所看之书上说的大不相同,甚至还有些满嘴胡邹的味道。可就算满肚子的疑惑,她却又反驳不了离君初那套歪理,一时间只觉心里抓挠的难受至极。 又因着克制,平日里她多是面无表情的,更是很少笑。 所以这时面对着离君初,她只觉面部皮肉纠结,自己都说不上自己这是哭是笑。 “恩,用戾气淬炼。” 可白三娘纠结,离君初却是自在,此时斜倚着围栏,随手丢了颗葡萄入口,见对面一脸怀疑又不敢直说的看着他,人依旧淡淡,坚持刚才自己所讲。 尤其是那微眯着眼的样子,就好像是在鄙视不懂的人笨。 在说这教导白三娘炼制魔丹之事的本应该是二师兄砚希凝,只是离君初不想其频繁去内门,才劫下这差事。却不料这还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又多个逗弄人的法子。 “那……好!” 观察离君初半天,白三娘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 她是实在是摸不准,刚才那话是不是真。 所以就算已经怀疑对方故意往偏了带,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只能反复确认刚刚离君初所讲内容,然后强压了心思,认认真真的尝试起来。 “噗!” 而果真,在这既安静又惬意的清风苑,那上手的灵草就和与她有仇一般,一个个的都不让她顺心顺意,只沾染了戾气片刻,便化作一团灰了。 “咳,君初,这是怎么回事?” 一连废了七株灵草,白三娘的脸色也越来越沉。因为她现在几乎已经确定了,离君初就是拿这么重要的事儿耍她。 “过来,坐这儿。” 不过被她怒视的人,此时还敢拍拍身边的栏杆,一脸淡然的好像他只是被误解。 —..—# 可白三娘吃了糨子才信什么被误解,明显就是自己被耍好不好!? “哼!” 所以哼声扭头看向亭外,一副不想再听的样子。 “唉……” 却不想对方一声叹息过后,忽的她手臂一紧,然后人便被带到某个特定位置,腰上也多了一只咸猪手。 “你!” “专心!” 唇畔带笑,强掳了人的人好像不知道怀中之人打算挣脱一般。 又拿了株灵草塞入对方手中,然后才认真的道:“先要仔细感觉每株灵草的气息,他们也有强有弱、有喜有忧,不是所有的灵草都可以用千篇一律的手段去处理……” 一时没了之前那信口之言,若不是那手还落在人家腰上,还真是要骗过不少人。 “……要用你的灵气先小心包裹起灵草,又不能让他抵抗。” 不过有时候这个人也就是这么可恨,让你明知道他别有目的,又不得不顺着他的道儿走。因为他引得路就算不寻常,也鲜少是错的。 而这次也一样。 听从一步步的动作,白三娘在淬炼那些灵草前,慢慢与其建立联系,不是用戾气去淬炼他们,而是缓缓的引导,将灵草中她最需要的东西引出来、炼出来。 …… …… 炼制一副魔丹的三株灵草很快被处理好,不过这里不适合炼丹,白三娘也没有准备适合的丹炉。所以便收起手上戾气,低首小心的先收起三株灵草。 而这时她才意识到,离君初教的方法比书上说的好太多,光是淬炼准备灵草这一步,便不知道强普通的方法多少倍,为她省了多少麻烦。 只是…… 悄悄侧眼看身旁之人,这淬炼灵草的手段很不一般,也不是其他几位师兄在白玉戒指中留的方法,难道是……想到了却有些不敢问,因为那两人的关系一言难尽,不像父子也不像冤仇。 “胡思乱想什么?” 白三娘偷偷打量离君初,离君初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不过他的炼丹术可不是和那个男人学的。所以一明了白三娘所想之事,他手上便一用力,打算将那胡思乱想之人完全的收入怀中。 “啊!” 而离君初忽的一动,立时惊得白三娘一叫,不过她却没有完全失了重心。 因为这么坐在栏杆上,就算扭转成面对面,手也很轻易的便能撑住身子,根本不会出现什么跌的太难看的状况。 “哎呀!我一会儿再来。” 只不想,这个时贾真正火急火燎的冲击来,见到两人姿势暧昧,一个靠坐在栏杆边,一个面对着,身子几乎贴着,然后手……手还在两人之间某个不可描述的位置…… —..—||| 但实际上,那不可描述的位置只是栏杆的一部分,白三娘借力在那里支撑身体而已。只是不巧的,她手虽然是借力在栏杆上,但却按住了离君初的衣服,让现场看起来完全无法单纯的解释。 所以只能迎来贾真惊讶的一声叫,好像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火速逃离现场。 …… …… 玉钩初悬,夜色渐浓,今夜便是约定之时了。 不过拜某个人所赐,现在的贾真一点儿都不紧张,坐在进皇宫的马车上,还有心情从白三娘看到离君初,然后再从离君初看回白三娘,好像是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冰山一样的两个人,会在大白天的,还是在园中的亭内……咳咳咳! “再检查一遍你备的东西。” 而被这么来回看了几遍,白三娘的脸终是先挂不住了。毕竟她可没离君初的脸皮厚,什么时候都能淡定的一笑而过。所以就算是没事儿找事儿,她也不能让贾真再看她了。 “吁……” 也就在她给贾真找了事儿之时,忽的他们乘坐的马车竟被人给拦停了。 “谁?” 按地位、辈分,贾真坐在最外手,她一觉车停,立时一皱眉,挑了帘子边儿向外看。“你……”然后一看清人,那手上挑帘子的动作便成了抓,而且抓的非常用力。 “带我入宫。” 在说外面拦着这人,也真是大胆,明知道车里面是谁,还敢这般拦车、这般说话,恐怕整个南楚也没几个有胆的了。 “你……回……上来把!” 看着那紧攥着帘子的手,白三娘与离君初本都明白的听到了贾真打发人的意图,但不知道那话是怎么转的,待完全出口后,竟然又同意了对方的要求,让他们都不由的好奇,这个节骨眼儿,到底是什么人能够有如此优待,还能跟着他们混进宫。 王侯将相? 还是什么狗血夺宫剧码? 白三娘对南楚怎样其实不关心,她在意的只有这支白娘娘的后人,所以贾真让人上车,她并没有意义,只是与离君初抱持着看热闹的心态。 却不想这上来的人他们还不完全陌生,正是那日在街市之上赛马的第一名,九凤大长公主府的侍郎南宫璞,又唤翁生,出自南楚右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