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去了小狐丸的住处坐了坐,下午和鹤丸聊了会天,还玩了他收集的各种桌游卡牌,三人又一起吃了晚饭后,才决定去继续锻刀。 她势在必得的说:“我喜欢晚上锻,好几次锻了新刀都是夜里……巴形薙刀,别在政府地下的休眠仓里睡觉了,快些来我本丸!” “要我陪你去吗?”小狐丸关心的问道。 “不要。”她一口拒绝,“这种事讲究玄学,旁人打扰不得,我要聚精会神……刚才看了世界纪录,出货率惨不忍睹,你要在我身边,万一我锻不出只会迁怒你。” 白发的男子嘴角抽搐了几记,“好好……随便你,要是锻不出就怪自己去吧。” 暂别之际,他们又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接吻……尽管婶婶依偎在怀中,小狐丸心里却一直有个问题一直在打转。 你支开我,是打算单独去见那个“某人”吗?我在的话,你不方便去看他……今天你已见过了所有人,唯独回避了他。 继续纠结这种事是错的,他不应该去怀疑她,甚至去怀疑已经成了好友的莺丸,可就像是难以抑制的惯性一般,他忍不住。 莺丸已经记得了她……记得了所有的事,他们孤男寡女呆在一起会发生些什么?大脑里总是冒出些难以描述的画面……明石随随便便就能去抱了她已让人不快,可他们在一起做过的事远远不止于拥抱。 “喂!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婶婶看着小狐丸一脸心不在焉,便用力揪了他的鼻子,让他回过神来,“去锻刀前我要见莺丸……我承认,你在我身边时我不想这么做,你我算已正式复合?那他就是我前任男友,带你去见他尴尬懂么?我就是看看他,总不能难得来一次和他连面也不见……他不记得我,我也只想和他维持现状,不可能发生你脑子里想的那些坏事,信不信随便你,反正我都对你坦白了问心无愧。” “就猜到……”他嘟囔着,然而,心中的不快却意外的减少了些许,至少心头那个一直打转的问题得到了解答。 婶婶到了莺丸的住处,门并未关上,她径直走了进去。 本以为这人大概在看书或者喝茶或者玩他的电脑……没想到,莺丸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就是老年人的作息?一到晚八点就犯困?她不禁汗颜……睡觉的时候连门也不关,就不怕有人过来趁机揩你的油么? 不……这儿不会有任何人想要揩你的油吃你的豆腐,除了我。 轻轻把他的腿往里推,婶婶坐在他脚边,看着他……这家伙手里抱着本书,《伊豆的舞女》,他也看爱情小说? 忘记了过去的事,莺丸大概也忘了自己曾恋爱甚至做[马赛克]爱过,变回了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处男,所以对别人的爱情故事好奇?想到这她不禁莞尔。 他睡的很沉,呼吸平稳……还没盖被子,只在身上随便的披了一条大方巾,那天在商场她临时给他买来御寒用的深褐色羊绒围巾。 你喜欢我给你买的东西,不再随便糟蹋或者送人了么?为何我觉得……这么高兴。 看着曾经的爱人熟悉的睡颜,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与他相拥而眠的回忆简直就像发生在昨天,她好想抱抱他,好想躺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睡……。 并不想打扰他的休憩,她只是沉默的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便打算离开……莺丸在睡觉也好,这样我们连话都不用说,省的尴尬,省的我对你产生些不该有的想法,做些出格的事。 就在她欲起身之时……他动了动,右手似乎是无意识的放在了她的右手之上。 她叹了口气,莺丸果然睡的比小狐丸死……这样碰到了别人的手,居然还没醒,就和当初你住在我房间一样,我半夜喝水上厕所,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亲你摸你……你还经常睡的雷打不动。 然而,这小小的碰触就像块极具吸引力的磁石一样……她又重新坐了回去,右手的手指缓缓伸展,最终把他的右手紧紧握住。 让我像这样握着你的手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 几分钟后,她终于放手,决绝的站了起来向屋外走去,离开的时候她轻轻带上了门。 听到了关门声,躺在沙发上的莺发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这小傻瓜,居然没发现我在装睡,自你走进这里的那一瞬间,我就醒了…… 虽然你到现在才来看我,但我早知道你来了本丸,我是你的刀,你是我的主人,你一现身……我就能感受到你的气息,所以,我一直在这一边看书一边等你。 我想用这种方式留你,多让你在我身边坐一会儿,没想到,就真的只有这么一小会儿。 想到这儿他轻笑了一声,哪怕只有几分钟也好……虽然我们终究要分别,但你稍稍为我停留,我也满足了。如果你没有握我的手,就那样走了,我怕我会像书里的“我”一样,独自站在那艘轮船上,想着舞女的身影,伤心到落泪。 独自来到锻刀室,婶婶开始一言不发的锻起刀来。 用掉了两百多张委托符和加速符,也没有看到新人……中间有过几次五小时,一看,也只是早已有了许多振的岩融。 忽然觉得心灰意冷,她不想锻了……从未在锻刀上一次耗费这么多时间资源,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干脆放弃了拉倒。 做了审神者一年,想要的刀,她全都拥有,随便参加的限锻,也时不时能出货,而且都是正中靶心,从来没有欧歪过,这是第一次吃瘪到如此地步……新的一年,我不再是欧洲人了?难道因为我不再对本丸投入爱了吗? 黯然的离开了这温暖的所在,她径直向小狐丸的住处走去。 “咦?你怎么一个人?我以为你会带那位新人过来见我。” 小狐丸正半躺在床上,他也在看书,婶婶瞄了一眼……《经济学原理》,有一种要昏过去的冲动,一把刀竟然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小狐丸和莺丸真的南辕北辙,他从来不看小说,只看所谓“增加知识的有用的书”,而莺丸对这些世间俗事毫无兴趣,只钟情或风花雪月,或怪诞离奇的故事…… “锻了两百多次也没能见到新人,我累了放弃了,不想锻了……从来没一次花掉那么多资源,想着那些玉钢木炭都是被你们远征捡来,实在于心不忍被我如此浪费。” 她重重的坐在了他的床上,嘟着嘴一副不爽的样子,不过那位巴形薙刀她早在三轮太郎的机密基地见过……看外貌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反正是不可能为了他倾家荡产。 “别因为锻刀不开心,以后总会有的……当初为了三日月你不是也苦恼过一阵子,可现在有好几振呢。”他揉了揉她的脑袋。 环视这小小的居室,婶婶问道:“鹤丸呢?” “他一向识趣,知道你要来过夜,就去别处睡了。” 说着,白发的男子从身后抱着她的腰……将她拉倒在了床上。 本以为小狐丸又要对自己不安分的上下其手,没想到只是抱着,没有任何附加的动作。 她转过身来,直视自己的男友问道:“你不抓紧机会做[马赛克]爱做的事么?我明天一早可就要走了……” 小狐丸温柔的笑笑,“现在才十点,离明天早晨还有好几个小时……急什么。” “哦,是么……”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说什么。”她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再直视眼前的男人。 “说你这次过来真正想对我说的话,你总是这样,做事遮遮掩掩,打曲线球,什么锻刀……这种事代肝不能做?”小狐丸的态度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说吧……无论你做了怎样的决定,我只有接受,难道我还有资格去反对?你从来都不曾完全的属于我,而我从踏入本丸的那一刻开始就属于你,你怕什么?” 我当然害怕,我害怕你生气吃醋,害怕你伤心……因为我爱你,如果我不再喜欢你自然也不会介意你的心情如何,你难道不明白? “你说的对……这总要让你知道,我已不会瞒着你任何事,而且我在这儿的时间有限,拖下去毫无意义。”她低声说道。 “我真的要结婚了。”她不敢直视他深红的眼眸,“半个月后……办婚礼。” 小狐丸倒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震惊伤心,高大英俊的男子只是怔怔的望着她……一副认命的表情。 果然……我早已发现,红砖墙的教堂,你会在那里得到神的祝福,成为别人的妻子。 “你办事真的很效率。” 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回应,他说了一句完全不好笑的笑话。 “是吧……我是个没耐心的人。”她苦涩的笑着。我的确没有时间等下去,活在这世上一天就离我的死亡更近一天……你是永生的付丧神,你不会明白这种焦虑感。 “所以今天你在我这睡觉算是怎样,对我最后的照顾?以后这种事大概很难再发生了对吗?” 他还是生气了,至少算不上高兴……然而就算如此,他依然环抱着她,舍不得放开。 婶婶无言以对……小狐丸的确能猜的到她心中所想,他已变成这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在这方面。 “以后,我再算不上你的什么正牌男友,哪怕对那位和你形婚的男审来说,你最爱的刀男也是鹤丸,横竖不是我。我现在甚至开始理解当初莺丸的心态,和你维系这种偷偷摸摸的关系……真不知他怎么受的了,我简直一天都忍不下去。想到你和别人以夫妻相称,还生孩子,一转身却在我这里寻求爱和慰藉,我就……我真的佩服你,这种一心二用的事我如何也做不到。” “对不起……” 她唯有这样无力的道歉,所以呢?我知道,我是人渣,如果在本丸要找出一个坏人来,那只能是我……我心甘情愿去做一个反派。 一个真心诚意爱着你的反派。 “说这种话有什么意思……”尽管心中不快的程度越来越深,他却把她抱的更紧,“我现在除了对你抱怨别的什么事都做不到,连当初去和莺丸打架的气力都没了,应该道歉的人是我,如果我……” 如果我是一个人类,能给你需要的一切……你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好想成为一个人,我不想要永生,不想要强力,我只想和你一起度过短暂而又灿烂的余生。 “嗯,那别说道歉,小狐丸。”她轻轻吻他的脸颊和下巴,感受着他热烈的体温,“让我们好好做[马赛克]爱,以后这样的机会确实不多了呢。” 自从婶婶那天来了本丸锻刀后,她又有近两周没在本丸出现。 这段日子依然风平浪静,代肝还是每天来几个小时,做日课,参加政府举办的各种活动,带着极短们练级……可小狐丸觉得过的痛苦郁闷,简直度日如年。 他知道她现在为何不来,她一定在准备婚礼的事……别人筹办结婚大概要几个月,她十几天搞定,用膝盖想都知道她一定忙成狗。 越是临近那个日子,他就是越是烦躁,好希望某天她忽然出现,哭着告诉他,她想通了!不结婚了!从此以后日日夜夜呆在本丸,再也不离开她真心爱着的人。 只可惜,这种事到现在也没有发生。 好想有个人能教教自己,遇见这种事情该如何处理……自打和婶婶恋爱的第一天开始,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结局竟是如此荒谬。 如果知道有今天,还会不会爱上她?他不禁怀疑……这样一滩污泥般的感情生活,真的是他需要的吗? 婶婶结婚的前一夜,小狐丸失眠了。 自从来到现世,他从未没失眠过,发生了天大的事,他都吃的下饭睡的着觉,又不是那个某人,挑剔的要命,稍有不合心意的状态就抵触吃饭睡觉上厕所这种正常的生理活动。 可现在……他简直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躺着也不是,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并不宽敞的上下铺被他的大幅度动作晃的一直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狐狸,你搞什么?平时你睡的比我早,今天倒奇了怪了。”在上铺玩游戏机的鹤丸敏感的察觉到了室友的不同寻常,“好久没和她做了憋得慌就去撸一发,我保证你撸完进入圣人模式,马上睡的像个孩子。”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鹤丸?小狐丸忽然想到,婶婶要结婚……而且明天就要举行婚礼这件事,现在本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并不是没法做[马赛克]爱让他憋屈,而是这秘密积压在心里已经太久,才叫人喘不过气来,如果能找个人倾诉,如果能把这份压力宣泄的话…… 然而,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告诉鹤丸……有什么用?鹤丸阻止不了她去做任何事,就连我,这个她爱着的人,都没法阻止她去结婚。她只是喜欢鹤丸但并不爱他,把此事告诉这位时常搞事的室友多半只会增加麻烦。 此时,他心中又产生了一个可怕又疯狂的念头……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阻止她去结婚的话,只有他。 另一个……她爱的人。 她爱他爱到去欺骗,去劈腿,把他囚禁在自己身边,为了保护他硬接了致命的法术,还给他准备了美丽的茶园……的那个人。 莺丸,是你啊…… 我……其实也是个自私的人呢。 我曾试图保护你……不愿让你和我一样因为她结婚的事而备受煎熬,她也是如此,让你远离这种伤害,想要呵护你的心,甚至希望你把属于你们俩珍贵的记忆遗忘。 但是……现在我只感到大难临头,终于发现,我根本,永远,从来,都无法接受她和那个男审结婚。 哪怕他们并不相爱,哪怕男审不会碰她……我就是接受不了。简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什么对这种事有了心理准备,只是自欺欺人,却不知道,就算再如何准备,当这一天终于要来临的时候…… 我简直崩溃的要发疯。 她剥夺了你的自由让你痛苦的想死,而我……一想到明天就要失去她我竟也产生了同样的念头……现在我正看着刀架上的本体,我想知道,如果将这把刀砍在自己身上,是一种怎样的滋味,这种肉体上的痛苦能否掩盖我心灵上的伤口。 把她结婚这件事告诉你,你一定会和我一样伤心纠结,但我就是要这么做,是的,我就是这么自私,从现在开始我决定选一个人陪我一起痛苦,那就是你……莺丸。 “没什么……晚饭吃撑了,我出去走走消化消化。”小狐丸尽量维持平静的说道。 ……推门而出,他只是去寻找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会帮我的吧?莺丸,就算你阻止不了她结婚……多半是这样,那你陪着我一起痛苦也好。 毕竟,我们已是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朋友。 到了莺丸的住处,小狐丸却发现他人不在。 还真是……不想找他的时候,这家伙时常粘着自己,真正需要他出现的时候,他却玩失踪。 本丸这么大……实在没有力气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问去找,以现在的心情,他恨不得在门口的大树上一头撞死算了。 然而,就在此时……小狐丸发现一只小鸟落在了自己的肩头。 绿色羽毛,白色眼眶,是莺丸的小鸟。 他早已知道这不是寻常的生物,与莺丸的灵力和梦境有关,普通的鸟儿在夜里早已休息,怎么会出现在人的眼前。 小鸟啾啾叫着,向前飞了数米,又继续鸣叫,小狐丸瞬间就明白了鸟儿的用意……它在引领着自己向前走。 多么神奇的动物……它知道我有急事要找它的主人,便现身于此,小狐丸想着,便紧紧跟上了鸟儿飞行的方向。 来到了五花太刀居住的大院,眨眼间,鸟儿便消失不见。 莺丸在这?难道他和大包平在一起?小狐丸走了进去,却听到三日月的住处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很显然不止一人在他的房间。 只见三日月,大包平,源氏兄弟,石切丸和莺丸,这几人正在那儿一边吃零食喝茶一边聊天,这算什么,平安老刀们的茶话会吗? 见了同门兄弟小狐丸忽然出现,三日月连忙招手,“你来的刚好,我们几个正叙旧的好不开心,莺丸和我们说了不少他自己的事……今天他难得打开话匣子,你来晚了,那些往事我保证你也不知道哩。” 诧异的看了莺丸一眼,他发现对方也正望向自己……我的来意,你已知道了?小鸟已暗示过你么? 果然,莺丸站了起来,他略带歉意的对众人说:“我忘了……今天我约好了和小狐丸一起去健身房跑步,改日再聊吧诸位。”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是他离席的借口,不过大家倒也无所谓……小狐丸和莺丸已成了不少同僚心目中不打不相识的典型,曾经为了婶婶私斗,现在倒好的像一个人似的,本丸果然什么怪事都会发生。 离开大院,小狐丸一边走一边问道:“我还真不知你现在变成如此开朗的性格……你不是从不对别人说自己的旧事么。” “到本丸都满了一年,再这样拒人以千里之外,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他笑着说,“偶尔和他们叙叙旧增进下了解也好,你呢,急匆匆的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在你面前一出现,你就知道我来找的人是你……那只神秘的鸟儿就像你的第三只眼睛,能替你看到别处发生的事。 来到一处僻静的走廊,小狐丸停下了脚步,他四下看了看,要确保这地方没有人在,也不会随便有人贸然闯入。 莺丸在他的面前靠墙而立,安静的等待着,眼中只有好奇,并无任何多余的情绪。 深吸一口气,小狐丸低声说道:“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眼前的男人依然耐心的等着,但他的神色微微有了一丝变化……大概意识到友人语气中的某种不确定因素。 小狐丸沉默了……哪怕是面对莺丸,这件事他真的难以启齿。 我又要做伤害你的事……尽管知道这是错的,但我真的忍不住这么做。 “说呀,我等着呢。”莺丸摊了摊手,“干嘛一副做了错事求我原谅的表情……是不是与她有关?你们怎么了?难道你得罪了她,她气的要和你分手么?” 苦涩的笑了笑,小狐丸说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无论什么事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是与她有关,只不过……不是你说的那样。” 终于,他鼓足了勇气,将这个埋藏了心中许久的秘密全然托出。 “莺丸,主上要结婚了,就在明天。” 莺发的男子,一贯波澜不惊的神情不再……他惊愕的瞪大眼睛,怀疑的问道:“什么?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意思……她要与一个人类结婚,成家立业,生儿育女,明天她就要去举行婚礼,当新娘子呢。” 小狐丸惆怅的望着他……看着莺丸脸上熟悉的微笑不再,一双清澈透亮的淡绿眸子,写满了疑问和纠结。 来了本丸一年,他还从未见过这位活的比谁都自我的男子如此大惊失色的神情……终于,你也有了与我一样的心境?从此刻开始,对一切都再也无法随心所欲的安排,只能跟着命运的潮汐随波逐流。 “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什么恶作剧为了骗我取乐?”莺丸认真的问道。 轻笑了一声,小狐丸说道:“我又不是鹤丸。” 一把抓住友人的胳臂,莺丸拖着小狐丸大步的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这种事在这讨论不合适……等到了我那儿,我要和你老老实实的,从头至尾的把这件事和我解释清楚。” 莺丸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一切。 在小狐丸把这件事从头至尾对他概略的说了一遍之后,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位“友人”。 再也无法和他并排坐着,他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小狐丸的脸说道:“真有你的……当初刻印的事你瞒着她那么久,现在她要结婚的事你也瞒我……我发现你藏心事的本领真的厉害,不得不佩服。” “我总说你好,拿你当朋友,可你呢?你拿我当傻瓜对待,这样天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而且瞒我瞒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她一直不来本丸,我是觉得奇怪,但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以为她是因我被魅魔杀死的事受到了打击,不愿面对……谁能往那方面去想?她当着我们的面,在听证会上和那些高管呛声,口口声声喜欢付丧神,情愿和我们一生一世不结婚没后代,也不愿意和人类男子过一辈子,我怎么会想到她要去嫁人,而且是现在?!” “这件事……难道我就不配知道?她要结婚,不仅瞒了本丸所有的人,还要瞒着我,难道不该送份请柬给我这个前任知会一下,干嘛,嫌弃我们发不了巨额份子钱么,你也好她也好,一个个都拿我不当回事。” 忿忿的扭过头去……长长的刘海遮住他的右边侧颜,小狐丸看不到莺丸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了气…… “她不让你知道,不希望你记得过去的事,远离你不与你亲近,都是为了保护你……你那次死过之后,又遭遇失忆,她的确相当自责,害怕与你继续昔日的感情会对你造成二次伤害。”小狐丸黯然的解释道,“我也一样……最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毕竟对她是喜欢的,这种事只要我一个人知道就行,我一个人心里憋屈就好,何必带上你。” “那你为何现在又选择要告诉我?”莺丸回头不依不饶的问道,他的眼中多少闪烁了些忿怨的火花,“现在你倒不担心我的感情受伤了?我到现在才知道简直是受了双重暴击哩!她因为要去结婚就舍弃了我们是其一,被你俩瞒到现在是其二。” 白发的男子哑口无言……是,他问的对,为什么要在这种节骨眼上才告诉他,既然选择了隐瞒,为何不坚持下去,为何要出尔反尔,推翻自己的决定。 小狐丸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莺发男人,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也能看的出来……她要和不相干的男人结婚令我痛苦的发疯,一想到明天她就要成为那人的妻子……我辗转反侧,胸口一阵阵的抽痛,连气都喘不过来,根本无法入睡,所以我老实告诉你,我只是想拉个垫背的,因为你喜欢她,得知她和别人结婚你一定会介意会伤心……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因为此事而痛苦的人,我能好受些,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然而,莺丸并没有因为这番还击而变得更加生气,尽管他知道小狐丸这么说多少带有泄愤的情绪……但他能理解,这傻狐狸已经慌不择路,他实在无计可施了才会找上门来。 他苦涩的笑了笑,“谢谢你对我诚实,这至少说明你还是拿我当朋友看待……” “莺丸……你……”小狐丸低下头去,紧握的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青筋暴起,他的声音甚至带了些低低的啜泣声,“……你是我知道的唯一可以阻止她结婚的人,你去……求她别这么做吧,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告诉她你找回了记忆依然爱着她,去和她像原来那样在本丸同居,去做任何事。她呵护你的心从未改变,见到你求她,她肯定会心软。我可以放弃一切……我情愿她天天留在本丸爱你,也不想看见她去和那莫名其妙的男审结婚……还生他的孩子,你能想象吗?他们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个怎样的人?那孩子以后一定会被她带来本丸,你敢去面对?说不定她死了以后把本丸交给那孩子继承哩!我承认,我可没这个胆量。只要让她打消这个念头,你做什么不择手段的事都可以……算我求求你。” 讥讽的冷笑了一声,莺丸幽幽的说道:“现在才来对我说这种话,又有什么用,早些让我知道,我大概还能想的出几个歪门邪道暂时让她结不了婚……更何况,她才不会为了我放弃,她不是害怕二次伤害到我才对我远离的么,她越是爱我就越不会留在本丸……更何况我也解决不了你刚才提过的本质问题,她想要孩子,我可没那个鬼本事让她怀孕。” 愣愣的站了半晌,他终于又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看了身边沮丧到了极点的小狐丸,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你这傻瓜,简直比大包平还要傻……什么事都自己扛,直到扛不住了才想到要求援,可是已迟了。”莺丸喃喃道。 并没有回应身边人的揶揄,小狐丸只是把头埋在双臂之间……他在哭吗? 莺丸轻轻叹了口气。一个眼中揉不得沙子,把爱情看的无比纯粹的人,砂汰为何要把他弄成这种偏激的性格?知道这件事,我当然也是不快的,可我不像他这样崩溃到如此地步…… 阿路基,你一定认为小狐丸能受得住这个打击,才去毅然而然这么做了……你一定认为,哪怕生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哪怕成为了别的男人的妻子,只要像过去那样,所谓的对他好——时不时来本丸见见他,和他滚几次床单,陪他吃吃饭骑骑马聊聊天,他就可以忍受这种屈辱的身份,可以像我一样,心甘情愿做一个“墙头”,但是……他毕竟不是我,他是“正宫”,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我一直心知肚明,哪怕我有极守,哪怕你亲口说过和小狐丸在一起的时候也想着我……我依然是第三者,是一个连名字你都不屑于让姜女士知道的人。你曾告诉我,你父亲送过你母亲一件贵重的礼物,是杜巴莉夫人戴过的首饰……我已知道了,那代表着“最宠爱的情妇”。是的,多么滑稽讽刺,最宠爱的,但又不会和她结婚,永远是上不了台面,不被祝福的情妇,并不是妻子。 小狐丸不是我,你这样做……终究会后悔。当你婚后来到本丸,见到一个被你亲手毁了的小狐丸的时候,你会后悔的,你被魅魔占据身体的时候想要毁了小狐丸的身体,可你现在毁的是他的灵魂,你会比当初因错误的选择让我死了,更加的后悔上千倍百倍,不再会有幸福。 为了你的幸福,为了不让你哭泣,我什么事都会做……我曾经保护过你心爱的小狐丸,现在,我依然会守护他。 拍了拍身边男人的后背安慰他,感受到手掌之下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莺丸已确认,白发的男子是在哭呢。 尽管他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窘态,不想将脆弱的一面示人,但这种痛苦还是难以抑制,以至于在我的面前,都忍不住流泪…… 莺丸不禁想起了那个梦,见到两个太阳的梦境……在那红砖墙的教堂,大家都在庆祝,都那么开心,流泪的人只有小狐丸,他哭的好伤心,让人见了都忍不住想跟着一起哭…… “睡不着就在我这呆着吧,我陪你……失眠对我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习惯了。”他温柔的劝慰道。 良久,小狐丸终于抬起头来,他不再哭泣,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泪痕。 “谢谢。”他轻声说。 “她结婚的地点就是我们去过的教堂?我曾梦见的地方?”莺丸问道。 “是……那次去了后,我就发现了此事。”小狐丸黯然的说道,“我问了神父,教堂可以用来做什么……他告诉我能举办婚礼,我马上就联想到她的事。我相信你的梦境,你能梦见从未去过的茶园就足以说明这一点,你不止一次梦到教堂,我就知道这两者一定有关联……” 听他这么说,莺丸忽然有一种寒毛直竖的感觉…… 想起第一次在梦中见到教堂的时候,看着她穿了白色的连衣裙,哦对,现在终于从小狐丸的口中得知,是人类的结婚礼服,还笑盈盈的跑来与我接吻,说要生我的孩子,尔后还真的差点做[马赛克]爱了…… 难道,她其实是想和我结婚的?! 老天…… 这……这不可能。 大力的摇头,莺丸急忙把这个荒唐的念头赶出大脑。 绝对不可能,哪怕她真的那么想了,我也不允许梦中的这个情节成为现实。 小狐丸的精神世界比我脆弱的多……别看他刚才信誓旦旦,什么情愿叫她留在本丸爱我,鬼才相信,这只是一个溺水的人在将死之前歇斯底里的胡言乱语罢了,哪怕明天和她结婚的人是我,他一样会在这里哭成个泪人儿。 为何梦境中的情节都是如此离奇?生我的孩子……难道我真的能做到?不……这更是荒诞。被关在那房间的三个月,我们做了不知道多少次,她也没有怀孕,刀男本来就被政府弄成不育,哪可能让女人有孩子…… 究竟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她放弃和那个男审结婚的念头? 生平第一次,莺丸觉得大脑打结……我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聪明么,都怪你啊小狐丸,就给我几个小时让我解决这世纪难题,我只是和你一样的一把太刀,一个政府量产的克[马赛克]隆人,我又不是神,甚至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付丧神”都不是。 ……这种事,也只有神才能做到吧。 和小狐丸一起在沙发上呆坐了一宿,莺丸发觉……天蒙蒙亮了。 尽管本丸所有的天象都是投影的虚拟景象,但时间却和真实世界完全一致,他知道,不可回避的现实就在眼前,婶婶就要在今天结婚。 一旦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子,生下自己的亲骨肉,她绝无可能像原来那样全身心的投入本丸,他太了解她……哪怕对那个男人没有爱,但她会深爱自己的孩子,就像她自己的母亲一样,给予孩子无限度的爱……随之而来的责任也会一并承担,本丸所有的刀男,再也没有人能在她心目中成为“唯一”,连小狐丸都不能。 “呐,小狐丸。”他喃喃道。 “我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出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只有权宜之计,我们暂且这么去做吧。” 小狐丸望向他……本就深红的眼眸,又多了几缕血丝,他看起来即伤心又疲惫,让人心生怜惜。 “我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做,因为我知道自己办不到,我办不到让她不去结婚。”他黯然的说。 “不,你办得到。”莺丸坚定的回答,“今天是阿路基大喜的日子,我们不应该去破坏她的幸福,不能做些煞风景的事……所以……” “你去吧,代替那个人类……去和她结婚,去做她的丈夫。” 什么? 小狐丸错愕的望着莺丸,他看起来似乎不像在开玩笑,但他如何得出这样荒唐的结论,如果她愿意和我结婚的话……又怎会去相亲? “不可能……她不可能和我结婚的。”他忧伤的笑了笑,“我又不是人类。”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重重的一拳击打在沙发扶手上,莺丸急切反问道:“你向她求过婚?难道她拒绝了你?” 白发的男子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为何……我从没想到这一点? 对啊…… 我的确是个傻瓜…… 我从来没向她求婚,为何一口咬定她不愿意和我成为夫妻。 就算被她拒绝,说我不能给她孩子,我也死心的彻底,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的肝肠寸断,整个人就像半条命没了一样。 “趁她还没在圣母的见证下说出‘我愿意’之前,你快去向她求婚。”见了友人有了动摇的神色,莺丸趁热打铁的赶紧怂恿道,“她会同意的,我向你保证……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这句话还要我对你说多少次。” 小狐丸点了点头,他已不想再去考虑,再去想些有的没的,他必须行动……而且是现在。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天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