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怀孕了。 她要我等她,我等了,等来的是她怀孕了。 呵。 念及信中不言而喻的喜色,觉得好讽刺。 这封信是貂蝉送来的,前日战事正紧,加上刚攻下并州便北上平乌桓,家书少有能跟着军报送到前线的。 先前已有两封早被耽搁,还是三月的,却无一封有甄宓对自己的思念。 所有的言语,只有出征前那晚,她难得主动的不舍。 那时的吻有多激烈,曹子桓的心便是有多冷,想起她埋首在怀的拥抱,就觉得自己的心开始颤裂开来,碎了一地。 五月有余,是樊阿诊的脉,当是错不了的。若华佗的高徒差错如此,不怕砸了神医的招牌。 算算日子,还是出征前的那时,自己尚在府中,尚在府中。 呆愣愣地坐在营帐中的军榻上,心中憋屈的怒火在一通发泄之后满地狼藉。待坐下来,想起往日种种,他自是不信眼皮地下有人与甄宓行不轨之事,而自己,冠军侯府的主人,却是丝毫不曾察觉。 侯府里,哪些小厮是父亲的眼线,哪些丫鬟是娘亲插·进来的,曹子桓心中了然。就连自己的四弟,曹植府中也有安插钉子进来,只凭子建那单纯的性子,所有的证据皆至子建的老师杨修。 府中动态,曹子桓一清二楚,若甄宓背叛自己,或有歹人强行污辱了她,自己怎会不知? 可自己从未与她发生过什么,若他当真是信了什么唬人的传说,有什么红日入怀,白蛇交·配的谣言,倒还说得过去。 曹子桓自然不相信只亲亲抱抱就能有孩子的。 绷直的双手抱着自己脑袋,左思右想都得不到关窍。 深深呼了口气,仰天一叹。 “莫不是上天送给我的孩子?” 哼笑一声,转头看着地上的风卷云涌,一片狼藉,连榻上也是…… 榻…… 忽而想起那日酒宴之后的春梦,记得自己问甄宓,是不是和她发生了什么。她否认得极快。 那梦极真,那种软软湿湿,却戳也戳不进放感觉就像是现实。就连怀中女人压抑的浅吟亦是在耳边徘徊。那时候,自己以为的是和貂蝉…… 却是在甄宓房里。所以才会有那一问。 若那梦是真,倒算得上是与她发生了什么,即便是弄在了外面。前世她还是听过什么挤地铁挤怀孕,游泳游出孩子的梗,但从理论上来说,自己那般做,确实有怀孕的概率,自然是比什么“挤地铁”“游泳”要高上许多。 自己虽然想通了关窍,但到底还是要去问一问她,那夜是否与她做了什么,又为何否认了。 无奈捂脸,与甄宓之间,怎地这般曲折。 若非自己是个通情理,知识丰富的,鬼知道夫妻之间能闹成什么样。 * 这边曹子桓自我疏通完毕,那边曹操已然知晓自己儿子那边闹了大动静。 虽然不曾知晓那封信里些的什么,不过能让自己一向有城府的儿子发这么大的脾气,曹操倒是很好奇了。不过听人道儿子的火气又消了,心中更是疑惑。 被征乌桓之艰难,曹操自问尚未想过。若非最后击杀蹋顿,只最后不定以惨胜收场。但到底是胜了,叫那些言败的人闭了嘴。 虽然事后检讨,说自己轻了敌,如此损失是自己之过。但到底平定了中原,曹操心中空前澎湃,仿佛平定南方,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军师郭嘉因水土不服、气候恶劣、日夜急行操劳过度,卧病在床。即便这么些年来,受华佗的百般照料,原本孱弱的身子大好,但到底经不住这般折腾。 随军的大夫是华佗大弟子吴普,军师一倒,吴普自然是没日没夜地照料,如此,曹操下来缓军南下。 当初军师曾提出暂缓北伐,待入秋后再进军。却被急功近利的曹操一口驳回,这下大军受创,脑子倒是稍稍清醒了些,苦没听军师所言。 九月,三军终是回了邺城。 * 平定乌桓乃是大事,与大汉更是如此。只有冠军侯一统大漠在前,如今这番功绩,百姓倒有些习以为常了。 向大娘和娘亲问过安,曹子桓便急急往自己府邸跑去。入府一见家里两位大肚子的女人,顿时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视线相对,三人眼中相思皆示于此。 倒是小煊儿不解风情,拽着曹子桓的手摇来摇去,道:“爹爹,煊儿又有弟弟了!” 曹子桓看向甄宓,见她眸中水光,却是偏头闪躲。叹了口气,问道:“煊儿怎知道是弟弟的?” 曹煊一脸我就知道快表扬我的模样,道:“娘亲告诉煊儿的,说从前怀煊儿的时候,肚子看起来尖尖的,大娘的肚子也尖尖的,所以煊儿知道是弟弟。” 曹子桓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然后被煊儿一把抓住,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觉着嘴巴道:“爹爹,等弟弟妹妹生出来了,爹爹也要喜欢煊儿。” 果然家中的小子就是一宝,有这么讨要人的喜欢么。 曹子桓蹲下·身子,一把将儿子抱紧怀里,狠狠对着儿子脸上一亲,惹的小煊儿直说:“口水!口水!” 貂蝉不知子桓与甄宓是何时发生的,突然怀了孩子,她心里也是疑惑。虽不曾想过那孩子不是子桓的,但心里也是觉得惊奇。 甄宓第一次有孕,貂蝉自然仔细照顾,但自己也揣着包子,两个孕妇在家,闲来无事就是谈谈孩子。 如今子桓回来,貂蝉自是笑得她对甄宓有话说,便先带曹煊退下了。 家里女人一多,事也会多。曹子桓见貂蝉这般体贴,就为她心疼。但自己心里却是有好多话要对甄宓说。 甄宓抬眸看了子桓一眼,见他依旧直愣愣地对着自己瞧,便又地下了头。她不知如何与子桓说,说自己怀了他的孩子。那日·他问自己,自己否认了。 见妻子眼神依旧闪躲,心下无奈,牵了甄宓的手往屋里去。 甄宓咦了一声,被他牵着走,面上一红,手指轻轻勾了勾。 曹子桓暗自一笑,也是在她手心捏了捏。 * “宓儿,你没话想要对我说么?” 二人坐在榻边相对无言。 甄宓咬了咬唇,抬头看自己身边的夫君,见他眼里的认真,害怕他多想,赶紧摸上子桓放在膝上的手背,道:“妾怀了你的孩子。” 曹子桓正了正身子,让自己面对甄宓,道:“嗯,我知道。” 甄宓定定地看着他,见子桓面上没有其他的神色,才认定他是信了。 曹子桓见甄宓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总想是不是自己对她不够好,不能让她敞开心扉,有时跟个闷葫芦似的,什么话都要别人来讲。 叹了口气,甄宓也听见了,抬头看他。曹子桓将女人揽进怀里,在她耳边问道:“那日在相府庆祝战胜黑山军的酒宴后,我问你我们是否行·房了,你为何不认?” 闻言,甄宓抱紧了她的夫君,心里顿觉苦楚,道:“妾不知该如何认。” 曹子桓以为她是在说没有破·身的事情,便没有多想。轻轻抚摸着她的背,不禁感叹,还是太瘦了。 “以后别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