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圆眸一瞪,双眉飞舞,侧头看来,竟是一个姑娘,哈哈乐道:“想不到曹贼武将缺乏,已经到了要女娃娃上阵的地步,竟还将那三姓家奴的武器给你,看来曹操那老贼已经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咯!” 吕灵雎一听,登时大怒,打马前来,本欲救曹子桓与那黑胡子泼皮大汉之手,不料竟听这家伙如此侮辱自己父亲,抡起手中方天画戟,直刺张飞面门。 “贼泼皮,我削了你的脑袋!” 察觉危险袭眉心而来,心中蓦地一惊,大叫不好,赶紧伏低了身子,方天画戟在自己面门之上飞过,手中长·枪顺势一晃,欲抡开那长戟,却叫曹子桓乘机一把长刀止住那长·枪去处,使劲地对着盛怒的灵雎使眼色,对方却毫无会意。 知道着丫头是气急,曹子桓出声,“灵雎,一起!” 灵雎这才施舍他一眼,长戟与长刀一道,顺势运力向下砍去。张飞吓得一跳,横枪架住二人之力,却是被那炸毛的丫头压得一沉。张飞胯·下一匹黄马,随于刘备军中次于那的卢,却已算是上佳了,与曹子桓的踏雪和灵雎胯·下赤兔相比,却是相形见绌了。 黄马被压得唏律律一声哀鸣,前蹄一弯,却再也支不住,跪得下去。 张飞身子往前一扑,急得大骂,“吕布那厮明明姓吕,却认丁原作义父,那就是姓丁的,后又认董卓作义父,自然又是姓董的。前为赤兔马杀义父丁原,后又为貂蝉杀义父董卓,如此反复无常,不忠不义,认贼做父之人,如何不是三姓家奴哇!” “呸!贼泼皮,找死!” 方天画戟弯刃擦过张飞手中枪柄,顿时火花四溅,竟欲直向张飞胯·下黄马头斩去。 张飞手中压力顿时一减,要真是叫这女娃娃砍折了马头,那自己岂不是要如二哥那般被俘啦?黑汉子一咬牙,急忙空出一手来,虽然那小白脸力气不大,也没这女娃娃厉害,但自己一只手也不知能撑多久,一手紧拉缰绳用力一扯,马头被牵得猛然一歪,躲过吕灵雎一击。 而那黄马,竟是奇迹般前蹄一蹬,一跃而起,如大哥胯·下的卢一般救主于危难。 黄马突然起身,叫张飞躲过一死节,曹子桓寻机长刀猛然一划,竟是砍过张飞抓枪的四指,登时血珠四溅,两断指落地,血糊染土。 张飞吃痛,五指一松,长·枪哐啷落地,不及哀呼,无伤的手猛拽缰绳,双腿紧夹马肚,弃枪逃命而去。 灵雎长戟砸入黄土,见那黑泼皮欲逃,欲打马追杀。 “灵雎,别去!” 听到曹子桓出声制止,回头敛眉怒道,“我要杀了那黑泼皮!” 曹子桓被这凶丫头怼得眼角一抖,“就此杀了也太便宜他了。而且,我……” 吕灵雎见这人不让自己追,还支支吾吾的,果然见到几十个骑兵护那黑皮大汉退了,就对曹子桓更没好气,“你支支吾吾的作甚,还不快说!” 肋下一阵刺痛,鬓角渗出冷汗,曹子桓嘿嘿笑笑,“我、我……被划了一刀,疼。” “你!”灵雎见曹子桓面上似有泛白,不似作假,踢了踢马肚子,绕了他一圈,皱眉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哪呢?” 打马回当阳县,长刀入鞘,曹子桓紧夹手臂,布军与城外,与灵雎一道入城。 “还不快叫大夫瞧瞧,上了药再去禀报不行?”灵雎跟在后头,在当阳县府前下马,欲去扶一扶那不知死活的家伙,却是被他不动声色躲去。灵雎大怒,似要在他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曹子桓身姿挺拔走在前头,灵雎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说这人,一会儿咋咋呼呼喊疼,一会儿又犟得不听话。只周遭军士听说冠军侯斩了那张飞手指的事情,倒是个个赞叹。 灵雎心里一乐,要是叫人知道二人围攻张飞那厮,才勉强划下那黑皮几根手指,而冠军侯还受了伤,怕是叫人笑话了。也亏这人从长坂坡忍伤到现在。 曹操与帐下谋士、将军正商议进攻江陵一事,知道曹子桓与吕灵雎伤了那张飞,一武将损了手指,何况是善用的右手,就算是性命无忧,也不过再无动武之法,作为武将,已然是失去生命。 奖赏了二人并未留下,却是叫他们回去好生休息。曹操并未明说,赏了不少东西,毕竟自己帐下猛将云云,但能伤到张飞的,如今算来也只子桓一个。 * “哎呦!疼疼疼,轻点儿!” 典满与许仪于城外军营打点军事,门外两军士站岗,听见屋里头的动静,免不了往某些污糟事上想去,相互对视一眼,脑中已上演了什么惊天动地的香艳戏码。 曹子桓被剥光了,香艳地侧卧在榻上,灵雎大剌剌地坐在侧,手里一根掰弯的缝衣针,连着棉线,熟练地从曹子桓肋下的刀口穿进去,呲啦牵出来,打个结,一剪子剪短咯,再是一针。 曹子桓疼得嗷嗷叫,咬着被角,又觉着行军被子不洗,脏极了,赶紧吐了,可怜兮兮咬牙忍着。 灵雎长年行军在外,难免有受伤的时候,身边随配了女医官,但当真在外头不曾回营,外伤也得自己解决。好在次数多了,熟练了,算是跟着身边的医官学了些技术,加之是姑娘,心细,缝合的伤口平整,抹些药,也少有留疤的。 曹子桓怕疼,以往受罚还是挨着了什么伤,因着面子以及自己一军之长的面子,总是强忍着。这般怕疼的性子,叫灵雎嘲笑了好一阵子。 口子不算长,也挨了五针,一刺一拉一打结,曹子桓喊了十五声,喊完之后,眼角泛红,眸子里泪汪汪的,可怜巴巴的,像极了丞相身边被小孩子欺负惯了的狗崽子,每次都逗的,呜呜地要哭似的。 灵雎嗤嗤笑着,手指在那刀口边上戳了戳,叫人吃痛,灵雎更乐,“叫你赶鸭子上架去送死,明明打不过还要动嘴皮子赶着挨打,天底下哪有人像你这么喜欢欠揍的?” 曹子桓趴着,眼底噙着泪,哼唧着,“谁说我打不过啦,那种莽夫,不过是力气大了些。就算你不过来,我也能应付他。” 灵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了,我去之前就被划了一刀子,我要是不去,划成个大花脸,叫谁家姑娘喜欢你。怕是人家府里的那些公子哥,也不爱往你身边凑了。” 曹子桓瞪圆了眼睛,手掌拍拍床榻,“我是靠脸的么?是靠脑子,脑子!” 灵雎哼了哼,伸了手指就着那第五针的线结上轻轻一点,让人嗷的一叫唤,“就你有脑子!以后你赶着去送死我才不拦着,你爱死不死,我才不稀罕!” 曹子桓眼角挂着泪,抓着灵雎银色的锁子甲,边哭边笑,倒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不死,不死。灵雎妹妹不稀罕,还紧乎着给我缝针上药呀,叫我心里美得。” 灵雎脚一跺,登时没了好脸色,哼道,“谁稀罕你,谁紧呼你,别自作多情!” 曹子桓立即摸了摸某位“好妹妹”的手,故作一副泫然欲泣的羞涩状,“嗯嗯,我自作多情。好妹妹先是英雄救美,现在又给人治伤,如今美人都光溜溜地躺在榻上自荐枕席了,英雄也没甚表示,叫奴家以后面子往哪儿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