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碗汤,汤匙在里头搅了搅,浓浓的羊膻味充入鼻腔,如此看来,这满满的羊腰子和筋状物,想想也知道是什么,挑眉看了眼某个死丫头,吃一口,还真热乎。 灵雎捧了小美人的衣物过来,瞧着正吃着欢快,笑道:“还有呐,多补补。” 曹子桓扫了眼,叫她放榻边上,灵雎倒是听话了,放下衣裳做在榻边,盯着榻上的人瞧着。曹子桓被她瞧得不自知,闷头喝着她的大补汤,暖了胃,呼了口气,侧首打量着突然爱笑的死丫头。 “怎着,你没什么不舒服吧。” 灵雎微愣,指节一紧,嘴里哼哼着,“哪儿像你这般没用啦。” 曹子桓啧了一声,吃光溜的漆碗置在灵雎手里,“你再乱说!” 灵雎哼哼,对着曹子桓吐了吐舌头,抱着空碗就跑了,还回头咧咧道:“你有本事再来咬我呀!” “这丫头!” 冠军侯夜里做了什么,别人倒是不知道,只侯爷脸上那些青印却是被不少人瞧见了,再说吕将军这几日与侯爷同进同出,左右也想得明白。所以呀,旁人都自然以为,咱们冠军侯与吕将军翻云覆雨,却被吕将军给折腾了。 少时在外游历,除却一个典满身边也无人伺候,何况典满那个大老粗,心思也不细腻,周身什么琐事也都是自己解决的。如今被人伺候习惯了,虽然行军只带是从不带婢女的,穿衣披甲用的是灵雎的婢女,却也个个都是身怀武艺的。 没照镜子,屋里光线暗些,没甚注意脸上的青痕,原是不怎么疼了,但在外头,仔细些还是能看见。 曹子桓没想到昨夜的事情竟弄得人尽皆知了,入帐军议毕,曹操乐呵呵指着自己儿子,笑曰:“也不知你呀,是会挑女人呢,还是没眼光。”脸蓦地一红,瞥了眼正偷乐的大军师郭奉孝,心道,那死丫头还不是你郭奉孝给求来的。 见儿子吃瘪,曹操心中更乐,抚掌叹道:“灵雎那丫头,真不愧是女中豪杰。”言罢,还呵呵地笑。 曹子桓被长辈们笑了个透,正想找个地缝钻呢,出来见到游手好闲的曹子建,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连着三弟那黄须儿,都是捂着嘴偷着乐。咦兮,又没人见到自己被那丫头踹啦,怎地大伙都是一副了然神色,果真让人头痛。 “二哥,怎地,昨夜……”手掌上下一翻,又贼笑道,“尽兴吧!” 曹彰捏着他的黄须儿,也学着曹植手掌上下一翻,问道:“这是怎么个说法?” 曹植故作玄虚闭口不言,在他二哥逼死人的眼神下,哈的笑了一声,“就是翻云覆雨呗!” 曹彰哦的一声恍然大悟,“我就说吕姑……嫂子今一早进伙房里熬汤,还叫伙计宰了头羊哩!” 曹植无视他二哥的黑脸,满心好奇地问道:“二哥早上是吃的什么呀,跟弟弟我讲讲?” 曹子桓的眼角一阵抽抽,上前侧身一晃,拧着两人的耳朵就骂,“好呀,你俩小子,敢调侃你们二哥啦。”盯着曹植的龇牙咧嘴再骂,“也不知道是谁欺负灵雎不成,还被吓得尿裤子的。”转头又对着那个别捏得直叫唤的三弟骂道,“还有谁,找人打架,被踹得趴床上三天起不来的?” “哟哟哟,二哥,疼、疼、疼。” “子文,你皮糙肉厚的也疼?” “二哥放手,真疼!” 真放手了,曹彰揉耳朵,曹植还舔着脸凑近了,在曹子桓耳边偷偷问着,“我说二哥,你到底行不行呀……呀、呀、呀,疼!” * 曹军先一步抢占江陵,刘备与鲁肃相遇于长坂坡,受鲁肃之邀欲往东见孙权。 鲁肃原本便是江东士人,年幼丧父,跟着祖母长大。体貌魁伟,性格豪爽,又爱仗义疏财,深得乡人敬慕。当初周瑜只为巢长,因缺粮向鲁肃救助,鲁肃慷慨,一仓三千斛粮食尽数相送,至此,倒是成为共谋大事的好友。 曹操此番南下,江东危矣,而刘备致力抗曹,必要拉拢。而此时刘备无处容身,鲁肃关心刘备去处,“刘豫州,现在你又将往何处去?” 刘备哀叹口气,眼眶红润,遥望那渐行渐远的江陵城,依旧足无寸土,免不了一声哀兮,“苍梧郡太守吴巨乃我好友,如今打算,也只好往他那里去了。” 鲁肃觉那吴巨武夫轻悍,虽有些许野心却无甚能力,更没有一个可靠的靠山,如今天下之势,刘备若要去投奔那吴巨,不过是自找死路罢了。鲁肃向来待人真诚,且不愿刘备此人才就此流落在外了。 “孙将军聪明仁惠,敬重与优待贤能之士,江南的英雄豪杰都归附于他。现在已占有六郡的土地,兵精粮多,足以成就一番事业。如今为您打算,最好是派遣心腹之人到江东去与孙权将军联系,可以共建大业。而您却想投奔吴巨,吴巨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又在偏远的边郡,即将被别人吞并,又怎可托身于他呢?” 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大喜,刘备面上却也难掩喜色,孙策愿收留,再好不过,遂从了鲁肃谏言进驻樊口。 而曹操已占得荆州大半,蔡瑁举兵相投,自然赐官封赏。 蔡瑁身着一身汉室朝服,趋步快走,入荆州府拜丞相。高堂之座上,原坐着那刘表,如今却是换主人了。 “末将蔡瑁,拜见丞相。” 曹操一捧大胡子,笑得格外温润,“蔡瑁啊,我封你为朝廷上将军,拜江宁侯。” 蔡瑁谄媚一笑,咧嘴近耳,高声再拜,“末将谢丞相抬爱。” 曹操一双小眼眯成条缝,“你九为水军统领,擅长水战,我令你为水师大都督。从今日起,你不光要提领荆州的水师,孤还要把孤的十八万水师也一并交给你,如此,一共是三十六万。孤令你进驻江宁,训练水师战船,日后为朝廷建功。” 蔡瑁拜谢,得意而去。荀彧面露不满,“丞相,蔡瑁是个卖主之徒,谄媚之辈,封侯也就罢了,丞相为何授其水师大都督重任?况且我们已有甘宁将军统领水师,为何……” “此人的忠奸我岂有不知?”曹操打断荀彧的话,小眼睛一眨一眨的,挤了挤脸上的肉,连着那满脸的黑须皆是活了。“但是我们下一个目标就是江东啦,我军的步骑算作是天下第一,但是周瑜的水师也号称无敌于天下,孤担心我们的水师不是周瑜的对手啊。蔡瑁擅长水战,我们如欲取江东,必须让蔡瑁给我们训练出一支强大的水师。” “而甘宁,嗯,兴霸确有水师大都督之才,只荆州水军受蔡瑁节制太久,如蔡家是私兵,在兴霸手上,怕是抓不稳。如此,兴霸为水师服都督,依旧统领原十八万水师。待水师已成,兴霸将蔡瑁架开了,真将荆州水师收入囊中,那卖主求荣的小人,当也不必留了。” 荀公年岁已大,胡须已泛了雪色,却也精神奕奕,双眸一亮,笑道:“丞相英明。” 丞相眼睛小,满脸的大胡子,每每小眼一眯,双颊微鼓,便叫人觉得讨喜可爱,嘿嘿地笑,“是子桓出的主意。蔡瑁那种人,原本孤是不愿用的,若他乖乖交上兵权,给他的闲职封个爵位也就罢了。但荆州兵马只听从蔡家号令,确实该拔了那钉子,步骑也就罢了,只水师为重,要收服己用也要费些功夫。倒是子桓的主意甚好,说这是叫,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荀公笑笑,又奉承了句,“丕公子有才,是丞相之福啊。” 不料一副温润模样的曹操哼了一句,“只那小子,先前多次明里暗里的反对孤南征,如今这荆州已入囊中,倒叫那小子好好看看,那江东,孤取之也如探囊取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