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姿怀疑有人偷窥,只是没逮到人,无法确定,便摇了摇头:“没什么......” 季烽眼眸微变,伸手搂住她的腰,眼睛看向那块大石头,依稀记得那里站过一个人,因为距离太远,没看清模样。 只听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哟,这是哪一位大人物家的千金小姐呀?我怎么不认识,你们认识吗?” 另一人嘲笑道:“我也不认识,不过听她那语气,不是首富的千金,就是主席的女儿,她男人要是没娶她,早就饿死、冻死、憋死了......” 围观的人全都哈哈大笑。 女子气得满脸通红,一时恼羞成怒,指着一名笑得最大声的男子骂道:“我是嫖客还是妈咪,你管得着吗?多管闲事多吃屁,当心笑死掉!” 那名三十多岁的男子也不生气,依旧笑道:“你们夫妻俩有卖/淫嫖/娼的自由,我们人民群众有向公安机关检举揭发的义务,当然要管了......” “说得好!”有人带头鼓掌,语音未落,口哨声、拍掌声、叫好声、哄笑声......响成一片。 陈中哲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可以钻进去,眼见女子张开嘴巴又要骂人,不由得大怒,抡起手掌,对着女子的脸颊,左右开弓,“啪啪”,打了两个响亮的巴掌。 这是翻身妻奴把歌唱?还是被什么鬼附了身?女子一下子就懵了,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捂住火辣辣的脸庞,泪水滚滚而下。 是男人都有自尊心,没有谁心甘情愿当妻奴,以前没爆发,只不过是没被逼到极点,否则真要动手,两个女人加起来都不是一个男人的对手。 这一次严姿利用催眠术,压制了陈中哲心中对老婆的畏惧,放大了他心里的怒火,这才大展雄威,出现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 这一回倒是没有人指责他过份,相反许多男同胞还蛮同情他的——做男人做到这个份上,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在众人的拍掌叫好声中,女子很快就回过神来,悍性上来,张牙舞爪,朝男人身上扑去:“陈中哲你只猪,没本事,只会打老婆......我今天跟你拼了,有种你打死我,你个猪头,十三点,王八蛋,吃软饭的东西......” “对,我是王八蛋,我吃软饭......”陈中哲任由妻子捶打,还仰天长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得泪流满面:“你一直认为我高攀,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一点家务都不干,买、涤、烧、打扫卫生,全是我一个人在做。儿子生出来,抱他哄他的人是我,泡奶粉、换尿布的人也是我,晚上带孩子的人还是我......你父母也一直认为我高攀,高兴了给个好脸色,不高兴了就呵斥几句。家里来个客人,你们一家人翘起二郎腿,端着茶杯,啥也不干,把我当佣人一样使唤,一会儿吩咐给客人泡茶,一会儿咐附给客人切水果,等到了饭点,我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一道道菜炒好了端上来,你们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还嫌这嫌那,嫌我手脚慢,也不想想我一个人干那么多活,快得起来吗?等你们吃好喝好,拿餐巾纸擦好嘴巴,我从厨房里出来,只能吃剩饭冷菜,吃完了还得洗碗、抹桌子......说得好听点,我是一个倒插门的女婿,说得难听点,我就是一个包身工,我他妈卖身到你家,只干活不拿钱,生出来的儿子也是姓你的史,我还不如回山东老家呢,至少回了老家,我家里人不会将我当成长工......” 毕竟是真爱,毕竟是夫妻,毕竟是孩子的妈,先前,他虽然在严姿的影响和暗示下大展雄威,打了老婆几个耳光,其实下手并不如何重,只是希望女子能反省一下,珍惜自己对她的一片感情。只可惜女子并不领情,一边撕扯扭打,一边高声怒骂:“你个王八蛋,杀千万,那些家务活,是你自己抢着干的,儿子生出来,是你自己抢着要带的,家里来客人,也是你自己抢着要进厨房的,你不愿意,可以拒绝啊,谁还能逼着你干不成?如今才说委屈,你不觉得你这个人很虚伪吗?当初谈恋爱时,你说会爱我一辈子,不会让我受一点委屈,这才几年呐,就嫌弃我了......” “那些活你以为是我抢着干的吗?你可真是我的好妻子,我娶了个好老婆,还遇对了一对百年难遇的岳父岳母,你们谁也没有我运气好,哈哈哈哈......”陈中哲双手扣住女子的肩膀,狠狠一推。 “扑通”一声,女子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这一跤跌得很猛,女子足足在地上坐了三分多钟才爬起身。 围观的人纷纷叫嚷:“活该!” 陈中哲嘶声说道:“是你一直在嫌弃我啊,不是我在嫌弃你!” 女子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气急之下,张口就骂:“你个混蛋、王八蛋、狗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睛才会嫁给你这个没用的男人,除了一张还算过得去的脸,屁都没有一个,穷亲戚却有一大堆,逢年过节这个打电话来借钱,那个打电话来借钱,这些年零零碎碎借出去的钱至少有十来万了,可他们提过还钱的事吗?呸,一分钱都没还过,什么亲戚,分明是一帮流氓、强盗,比乞丐还不如......乞丐收到施舍,还会说声谢谢,他们只会张嘴要钱,当我家是开银行的啊?我告诉你,你要么跟他们断绝来往,要么跟我离婚,你选一样吧......” 离婚!离婚!每次只要一吵架,她就抬出“离婚”这两个字来逼迫他就范......陈中哲心里的失望与难受有如翻江倒海,滚滚而来:“我已经工作了七年了,工资奖金加起来至少有一百万,这些钱全部在你手里,我如果有小金库,至于伸手向你拿吗?再说他们全部都打了欠条,如果存心不想还,肯定不会留下字据......你看不起他们,我忍了,谁叫我上辈子没积福,这辈子投生在穷苦的地方呢?可是有一件事情我无法忍,我的父母年老体迈,我想尽一下孝心,你总是板着脸,一百个不情愿;相反,你给你父母买高档用品,五万块钱一个包包,十万块钱一块手表,眼睛都不眨一下......都是妈生爹养的,为什么你能给你的父母尽孝心,我却不能?” 离婚!离婚!每次只要一吵架,她只要抬出“离婚”这两个字,陈中哲就会乖乖认错,今天怎么会不灵光了?难道是以退为进,想要逼迫她就范?哼,想要老娘认错,门都没有......自以为看穿男人把戏的女子迅速稳下神来,抬起下巴,斜眼睇着陈中哲。那眼神,要多傲慢就有多傲慢;那态度,要多轻蔑就有多轻蔑;那口吻,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等民政局一上班,我们就去离婚,孩子归我,你净身出户!” 出乎女子意料,陈中哲惨白着脸,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好、好啊,我们去离婚!史嘉仪,你知道吗,我等你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说完转过身,踉踉跄跄,不带丝毫留恋地走了...... 史嘉仪死死地盯着丈夫的背影,有好几次她都以为陈中哲会回过头来,跟从前一样,低声下气,甚至跪在地上,向她道歉,向她认错。她又掐又打,又踢又骂,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直到她气消,这才原谅他......可是这一次,直到陈中哲走出她的视线范围,他都没有回头。 这跟她预想中的“抱着她的双腿痛哭流涕,死也不离婚”的情节严重不符,史嘉仪不由得懵了、慌了、乱了......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哭着叫着追了上去! 看热闹的人纷纷摇头散去。 季烽牵着严姿的手,顺着人流往出口的方向走。 宋伟诚双手提着东西,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直到三人走远,疾风才从一棵百年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带有微型摄像头的墨镜已经摘了下来,露出一双寒光凛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