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理政事的太后突然着手插手朝政。
第一道令书就是封嫪毐为长信候,赐封地,大行赏赐。
第二道令书就是让长信候代太后行驶摄政大权,一应理事皆由嫪毐定夺。
第三道令书,秦王见到长信候,如见文信侯,得尊称假父。
最后一道令书的下发,更是让人吞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秦国的庙堂开始疯起狂澜,尤其是当温文儒雅的吕不韦,初次见到身长高挑,加袍戴冠气质诡谲的嫪毐要和他共理朝政。
又犹如米缸里蛀咬的米虫,洗不掉又甩不脱时。
始终黄河决与顶而面不惊的吕不韦面色终于开始铁青。
奇怪的是。
本该年少气盛的秦王嬴政对此的却是如常。
他如常的叫嫪毐为假父,如常的看着吕不韦和长信侯嫪毐分庭抗礼。
甚至在嫪毐一应将庙堂之事教给他手下那堆颟顸若驴大字不识的门客时,嬴政依旧无动于衷,像在看一群群滑稽可笑的俳优。
秦王能忍得下去,苦苦耗尽心血经营秦国的吕不韦可忍不下去。
这是他的功,他的业。
他的所有,他的全部。
岂能容一个大阴人染指?
他派出世上最高明的剑客,前去雍城刺杀嫪毐,但没想到的是,屡屡都是无功而返。
甚至第二天,诡异的是那些断了手脚脑袋的剑客尸体还整齐的安放在他床头。
嫪毐气焰已长,连吕不韦都毫无办法。
吕不韦甚至想要入宫去面见太后,可惜破天荒的无一吃了闭门羹。
秦国眼下的乱局,导致山东六国蠢蠢欲动,纷纷过来上交伐谋。
简而言之就是资助嫪毐,让他戕害秦国宗士和若干秦国的老臣,让秦王无人可用,不攻自破。
太后乱政,阉人祸国。
整整乱了两年,现在看似固若金汤的咸阳城,就犹如一盘散沙,就等着某处的塌陷,等着大厦倾颓。
*
宫门轰隆大开,从里面骑着马撞出几名虬髯大汉,他们手握着马鞭用力抽打着身下的马匹,面庞黢黑,毛发杂乱,通身粗鄙嚣张之气让人大皱眉头
“让开!让开!给老子滚!”
“长信侯的座驾,你们胆敢不让,就宰了你们哈哈哈!”
“滚开,一群遭瘟的死猪,找死啊你们!”
“撞死得了啦!”
电光四射,土地破开间,咸阳城大街上本正热闹非凡,被这猛一搅和,顿时闹得箩筐翻倒,骡马嘶鸣。
百姓踩踏间,有好几个人还被重重的砸在地上。
杂乱叫喊,怒喝,尖叫声一时此起彼伏。
甚至还有垂髫小童站在原地大哭,“呜呜呜爹.娘.”
很快有好心的老秦人将小童抱离街中心。
白桃正坐在茶点铺子的雅间上,将这一切都收在眼底,她对身边人道:“你说的,咸阳城内除了我没有大妖,今儿个我就让你好好看看。”
郑国顶着周边服侍婢女们的异样眼光,还在啃树皮:“吧唧吧唧吧唧.咔擦咔嚓不可能的,妖族已经不行了,哪里还能现出那么多大妖,咸阳城有你一个就够稀有了,何况我没有闻到有妖气啊。”
“那是你不上朝。”
“上朝?”
郑国诧异,“现在的妖怪都都开始来凡间上朝了吗?”
白桃翻了个白眼,“在我的地盘上上朝,还搅得这里乌烟瘴气,都已经过了两年了,你说呢。”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地不容二
妖。
她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侵犯已经够烦的了,没想到和郑国这只呆河狸说有大妖来了有大妖来了,说什么他都不信。
没办法,嫪毐又常在雍城不挪窝,也不知道是在孵蛋还在做什么。
她只能逮着嫪毐来咸阳的机会,先带他来大街上见识见识。
“咔擦咔嚓咔嚓……”
郑国继续顶着婢女古怪看着他的视线,满不在乎的再拿根树枝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起码活了”
话音刚落,只见楼下的街道一辆四马的青铜轺车轰隆隆驶来,六尺青铜伞盖下,左右站着两位御官,中间挺立的就是长信侯嫪毐。
他对面容是绝不容错认的浓墨重彩。
身材高挑,腰配长剑,头戴玉冠,此时的他正目视前方。
察觉到两妖的窥伺,嫪毐瞳孔一缩,如利刃般向着他们茶楼扎来。
茶楼上巨蟒层层盘踞,似在威吓。
白桃本就浑身狐狸毛紧绷,知道大妖的存在后更是日日苦练妖术,一丝一毫都没有懈怠过,现她又紧迫又熟稔的用念着涂山的符咒。
以手指掐诀,低念几句,堪堪拨散幻术。
不过索性那蛇妖也只是威吓,并没有动真格。
幻术退散,白桃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她去问郑国:“看到了吗?”
郑国口里还咬着半根树枝,但是明显看到他的两排啮齿抖个不停,“乖乖乖,这是什么..么道行啊”
白桃:“你刚说你活了多少岁?”
郑国视线不自主往桌底钻,恨不得现在就躲下去,“我我我我.”紧着他捂脸,“嘤嘤嘤,怎么办怎么办,一看就打不过,还会吃河狸,不然我还是回我的韩国吧,这秦国一看就不好混,压力太大我都掉毛。”
白桃:“.”
她默默将桌上要被他抖掉的茶盏扶了扶,“你做妖,能不能有点出息,别动不动吓破胆。”
“出息重要还是命重要?”
白桃看向底下收了视线的嫪毐:“他道行那么高,肯定知道我们的存在,现在他应该暂时应该不会杀我们,刚才就是恫吓,要杀的话,我们早就活不了了。”
郑国拿起放在手边的探水铁尺,撒丫子跑路,“不行不行,说什么都不行,我真要走了。”
“回来。”
白桃拽住他后腰。
没想到这厮决心还挺大,直接撕拉一声,他后背直接***,少年人那精瘦的腰窝都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