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既然是以故人的姿态,那么姜轻歌表现出来的,便是臣子的态度。
她的内敛安静正与何皎形成对比,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沈衡,何皎是踩着多少白骨血肉一步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害羞狡黠的少女。
她身后站着,镇北王留下的三十万大军。
而她此刻投来的目光,又太过直白。
王座之侧,又岂容他人窥视。
“皎皎,还不见过姜大人?”良久,沈衡出声了,帝王低沉的嗓音里含着轻松的笑意,与她说话的语气一如年少。
何皎伏在冰凉的玉阶上,却仿佛已经被无形的玉山压倒了脊梁,片刻后,她才缓缓地直起身来,顺着沈衡的话,向着姜轻歌见礼。
姜轻歌这才起身回礼,不避不让,姿态既不亲近,也不倨傲,她甚至淡淡笑着恭喜何皎封了异姓王。
何皎亦勾着唇角回应着她。
同样坐在沈衡下首的射阳王沈玺把玩着一只松竹玉盏,碧绿的酒盏上搭着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其上的花纹。
他冷眼旁观着这一场机锋,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何皎和姜轻歌看起来相谈甚欢,作为宫宴上少数不多穿着朝服的女子,不少人频频地往他们这里看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何皎入席,一个宫婢从阴影中膝行而上,轻声附耳对她说了什么。
摄像机跟随着秦淮饰演的射阳王的视线缓缓推到傅颜饰演的何皎身上。
他瞥见何皎愣了一愣,随即怒意和复杂的情绪自眼底一闪而过,很快她便站起身来,从两侧较为昏暗的过道里快速穿行着大步向某个方向走去。
而同一时刻,歌舞方毕,礼部尚书领着小安阳王为首的几个皇室宗亲前来向沈衡敬酒。
“陛下而今登基,已祭天问祖,大赦天下,令国祚得以延续。”
“实在是我大周之幸。”
连敬了几杯酒,小安阳王话锋一转,摸着两撇小胡子试探道:“陛下可还记得明珠那丫头。”
“臣记得从前我那不孝女与临川王乃是闺中密友,性情最是温顺不过……”
沈衡可有可无地听着,心中了然,既不拒绝,也不开口答应。
姜轻歌却在一旁插话进来:“臣见过几位大人。”
“王爷近来可有去白溪?”
小安阳王乍然被打断,碍着对方是帝王的宠臣,按捺着性子回道:“还未来得及,不知……”
姜轻歌笑着打断他:“臣前几日路过白溪,顺道去行宫里拜见了太后娘娘和几位太妃娘娘。”
“几位娘娘气色很好,却都惦记着几位罹难的王爷。”
眼见着小安阳王眼中浮现出浓浓的不安和忌惮,姜轻歌转着手中的酒盏,看了沈衡一眼。
鸾座上的帝王垂着眼,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
她心中有数,接着道:“若是小臣没有记错,太后娘娘应是王爷的亲姑母?”
“太后娘娘还念着王爷,王爷近来怎么没有去行宫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