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的太匆匆,那是半个月后一个星期六的上午,乔楚去参加了一个和科技多媒体相关的研讨会。冗长的研讨会结束后,她乘坐电梯从顶楼下到酒店大堂。 就在她从电梯出来没多远,有人突然在她身后吹了一声十分响亮的口哨,说:“美女,你的东西掉啦。” 乔楚下意识往地上搜索了一番,那个人已经很好心的替她把东西捡起来。是刚才在研讨会取的一张名片。她接过名片,抬眼一看,对面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胡诺羽! 胡诺羽发现是乔楚,尴尬的满脸通红,他口吃起来:“怎么…..是你啊。” 乔楚把名片收进文件夹里,淡漠的说:“谢了。” 一个女孩子就在这时从餐厅迎着胡诺羽小跑了过来,亲热的挽住他的手,胡诺羽倒是有几分忌讳地跟她保持一段距离,他举起手朝乔楚挥一挥,说再见。 乔楚也就在这一天决定去找若水。 勇气,真的不是时时刻刻都有。勇气来的时候,她不想让它溜走。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若水是否愿意见见她,但无论怎么样都好,她已经做好随时可能被她驱逐门外的心理准备。 若水来应门的时候,身上还穿着睡衣。依然是那套白色的睡衣。那套和今天依然留在她家里一模一样的白色睡衣。 看见乔楚,她有些意外,说:“小乔。” 乔楚说:“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若水让她进来。乔楚坐在上次坐过的双人沙发上。今天的室内,依然阳光充沛。若水已经进房间换过了一件衣服,在她对面坐下。 乔楚看着她说:“你知道我们多久不见了吗。” 若水说:“最后一次就是发布会的时候,是半个月前。” 乔楚说:“那次不算。” 若水说:“那就真的好久了….。你怎么突然就来了?” 乔楚说:“我想你。” 若水低下头,死死的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冷不防鼻头一酸,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她迅速起身走开。 乔楚跟着起立,走前去拉住她,说:“若水…。”她始终还是把话收了回来。 若水说:“我去冲咖啡给你喝。你偏爱苦的,不爱酸的咖啡豆,对吗?”她还牢牢记住这件事。 乔楚在喉咙里嗯了一声,跟着她去了厨房,停在门边看着她。就在这个位置,她可以清楚看见房门半掩的睡房。以前,若水的睡房必然收拾的有条不紊,哪怕只是铺着的床单也是不见一丝折痕,可是现在,她发现她的床铺凌乱不堪,上面还乱七八糟的摊放着一堆衣服,而那些衣服都是深色系,不像是她一贯的选择。当然,如果她把房门关起,单从外面看,她和以前实在也没什么不一样,她的客厅还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也就是在这一天,乔楚痛心的发现了一件她不愿意接受的事实————若水跟胡诺羽居然同居了! 乔楚转身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她在里头无意间发现了两个用过被丢弃的避孕套;浴室里同时还挂着两件男人的裤子! 若水把咖啡冲好,放到桌上的时候,乔楚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她完全掩饰不住自己对她的痛心,她想把事情弄清楚,可是一时却开不了口。 若水说:“很久都不冲咖啡了,你要加奶吗?你要炼乳还是奶精?两样我都有,我去拿给你。” “我都不要。”她鼓起莫大的勇气问她:“若水,你跟他,你们,你们是不是住在一起了?” 若水脸色煞白的躲开她的目光,一下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乔楚当她默认,她心痛又激动的说:“你……爱他吗?你跟他….” 若水竟然反问她一句:“爱是什么?” 乔楚又生气又失望,她觉得若水变了,这种变化,没有变得更好,而是变得更坏。 “你连爱不爱这个人都那么懵懂,你还跟他…”她简直难以启齿,然后她说:“你这不是很不自爱吗?他根本就不适合你,他配不起你,你适合更好的人,不是他!” 若水脆弱的内心经不起这些话的刺激,她伤心的哭了起来,哽咽的说:“我不懂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乔楚情绪失控,她更大声的只想把话说清楚:“我说,胡诺羽配不起你,你值得更好的人。你知不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就是轻浮的家伙,刚才我还看见他带了一个女孩子,这样的人,你跟他当同事就好了,为什么要跟他住在一起?!” 若水哭得更伤心。大半年不见乔楚,她一直骄傲的觉得自己已经过得很好,她自认情商不差,智商不低,现在她来了,竟然又把一切给彻底搅乱。发现她和胡诺羽的事,她还毫不留情面地把她一层外皮活生生剥开,一下让她变得那么的赤*裸,那么的愚蠢。 乔楚说:“你现在跟我走,我不要你继续留在这里。”她把她拉到房间里,要她现在马上着手收拾东西。 若水挣脱她的手,固执的说:“我不走,我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我喜欢我的工作,我不想走!” 乔楚盯着她,她快气疯了。她索性自己去帮她收拾——先把衣柜里她所有的衣服都从衣架上取下,然后丢到床上去。她的衣服也不多,有一半是胡诺羽的:他的衬衫、他的外套、他的内裤,统统被她直接扔到墙角去,回头她要去找东西装若水的那些衣服,来来回回踱步到处的找,却是找不到,她大声问她:“你的箱子在哪里?在哪里?” 若水已经跑到客厅躲起来哭。 乔楚冲出客厅,看到她瑟缩在墙角,她走过去,蹲下来,替她擦去眼泪,说:“若水!若水!”她叫她,像是想把她从一个浑噩的大梦里唤醒:“看着我,你看着我!” 若水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把箱子拿给我,现在就拿给我,我要带你走。” 若水却问:“你觉得我配得起谁?谁才是更好的人?更好的人在哪里?” 乔楚说:“反正,就不会是胡诺羽这个人。他有什么好?他不是善类,也许他是很有才华,他吸引了你,但他珍惜你了吗,你跟他一起为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谁才是更好的人,更好的人也不会是我的。” “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消极的想法,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跟那样的一个男人上床?你为什么不爱惜自己,你就甘心这么糟蹋自己吗?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有尊严、有自我、骄傲的生活了?” 若水一下羞得无地自容,眼泪更是收不住。 “你看上他什么我不知道,但他无非就是贪图你的身体。很快,他就会对你产生厌倦,找过另外的女人。” “你凭什么说这种话?潘立人跟你一起,他就不是贪图你的身体,胡诺羽跟我一起就是贪图我的身体,这是什么道理?” “我不想你遇到第二个周临珊你懂吗?我不要倒头来受伤害的人又是你,男人会对你造成更深的伤害,你懂吗,若水!若水!” 若水说:“你不能随随便便的妄下判断。” 她霸道的问她:“我再问一次,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若水推开她,继续缩在墙角,楚楚就在她面前,她把它抱在怀里,眼泪却滴滴答答落在它身上。 乔楚有点颤抖,她看着她说:“如果你是因为我间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宁可你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城市,我宁可你留在你的城镇,我也宁可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们从来都没有遇见过对方!” 又是一句刺激心灵的话,若水放下楚楚,抱头大哭,她歇斯底里的朝她喊:“你走开!你走开!以后你不要再来了!” 乔楚凑前去把她拥在怀里,设法要她静止挣扎,她说:“若水,我求你,我求你,你真的不能这样过下去。如果你妈妈和哥哥知道你在这里这么过,他们肯定很伤心失望,你希望他们伤心吗?我不能让你变成这样。” 她说:“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会对自己负责,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别管我,这是我的人生,甚至是我自己的命运,我不需别人牵着我走下去,我也不需要你同情我。” 乔楚沮丧的看着她,气馁的说:“我不是要管你,更不是同情你,我是心疼你。” “我给你时间收拾你的东西和心情,三天后我倒回来,你不愿意搬去我那没关系,我会找地方让你搬。”她坚持己见。 胡诺羽就在这时候从外面回来了,对眼前的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他都跟若水同居了,自然能够在她的地方进出自如。乔楚厌恶的瞟了他一眼,对若水说:“三天后我倒回来,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我说过的那些话,记得,要好好爱自己,不能让我担心你。” 胡诺羽在房间看见铺天盖地的衣服,一时吃惊的合不拢嘴。那些被无情扔弃在地板和墙角的都是他的衣裤。他目瞪口呆的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并不傻,很快就全盘掌握了事情的原委。 若水努力把心情收拾好,走到房间,坐在床沿,满腹委屈地一件一件把那些衣服叠好。 胡诺羽关心的问她:“乔楚要带你离开这里,我说得对不对?她为什么要管你?她是你的谁?” 若水知道事情终究瞒不了他,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定位她们的关系,她只能说:“她,她是一个我爱的人。” 胡诺羽并没有太意外,他说:“那晚你故事里说的人物有一个是她,那回我见她从八楼下来的神态,还有你后来藏不住的伤心和眼泪,我其实已经猜到你们的关系,但为什么你说她是一个你爱的人,而不说她是一个爱你的人?” 若水说:“我不知道,我不确定….” “笨蛋!不爱你的人不会想对你负责任,更不会要把你带走,还三天后回来,那是命令,你觉得她是你妈吗,干这种事,她还疯狂的把我的衣服和内裤都扔到地板去,我跟她无冤无仇啊,她干嘛那么痛恨我。”胡诺羽也有自知之明,他说完这句话,自己都忍不住想笑。 那晚,若水看见胡诺羽在电脑前敲打键盘,他似乎文思如泉,他写:{她就是一个把你的伤口在一夜之间抚平的魔术师,于是你轻易的爱上了魔术师。可是你不敢相信命运善待了你,你从来只愿意相信,自己只能和倒霉相逢。} 胡诺羽写到这里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若水,问:“既然她是你遇见过最好的人,三天后你会不会跟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