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没有强求宋扬志今天一定要喝了这碗药。留下来便是,他想喝自然会喝。
宋扬志很快就意识到她走了。
他之前不明白自己为何总能很快察觉,现在才后知后觉——她走后,房间内的温度会迅速降下来,那是她散发出来的温暖氛围。真是奇怪,明明她也是身体那样冰冷清瘦的一个人。
房间内萦绕着的微弱药香味随着温度的冷却,逐渐变得不那么清晰,一直对一切无所谓的他,心中竟也浮出一丝贪念,想要将这份味道再多留片刻。
只是……多留片刻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扬志微抿了下苍白的唇,随后他伸手在桌子上摸索着,摸到了那个尚有余温的药碗。
他抓住药碗,狠狠地将之摔到地下。
温热的药汁溅到了他的腿上,留下了一小片墨黑的污渍。他努力不去想,可人在被剥夺了部分感官的情况之下,其余感觉会数倍增强。就比如现在已经过了许久,可他依旧觉得那药渍的位置滚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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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成了掌柜,也变得忙碌起来,吴娘子便将自己的小摊挪到了药铺门口,方便随时过来接应,盛宴则在店内整理之前的库存和账簿。
她发现这家铺子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往年账簿混乱错杂不说,还倒欠着供货商一笔钱,而这几天正是还款日期。
这一点认知将盛宴的喜悦全部冲散了。如果还不上钱,她可能就要倒卖铺中的药材,甚至是将店铺抵押。
回收看去,好像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得到好结果,每当盛宴以为可以拼尽一切让生活好起来的时候,现实总会给她致命重击。
但或许是因为这些事情发生过太多次了,她调整心态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思虑之后她决定开门迎客。
没想到,仁心堂的第一个病人竟然是之前见过的公子。
他来得突然,盛宴还没来得及把帷帽戴上,但既然对方已经看见了,索性就不戴了。
那人非常熟稔地走进来坐到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说:“见到我很惊讶吗?我可是一直都在等着你正式开门呢。”
“没有。”
盛宴并不意外他会过来,只是在思考要如何给他治疗。
“公子——”
“叫我宋元便可。”
“宋公子。”盛宴走到她身旁,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关于你的病,我思考了许多——”
“噗嗤。”
盛宴又被宋远智打断了,他这笑容里并没有嘲讽,而是真的看起来心情很好。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强烈,宋远智忍笑将手中的折扇往前送了送说道:“没事,你继续。”
盛宴蹙眉道:“你都这个反应了,我还怎么继续?你就直说吧。”
宋远智不说话,只是似笑而非地沉默,让盛宴莫名有些难为情。
“你要是不说,我可就——!”
“你就会怎么样?”宋远智的身体微微前倾靠近盛宴,一双如夜星般的眸子紧紧跟随她。
盛宴被他充满了侵略性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然,清了下嗓子说:“不怎么样,我就是吓你的,毕竟当初我和你承诺了会治好你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