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禾深吸了口气,抬起手扎紧腰带,再探手压了压衣领前的小青剑和衣袖下的符纸,一切准备就绪。
“沈娘子有几分把握?”李昀冷不丁道,“此地人多眼杂,沈娘子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恐怕还是要从长计议为好。”
“若是只有我一人,也许只能有五成把握,不过——”她取出那枚素色扳指,将其放在阿为的手掌上,“不过若是有了它,或许会大有转机呢。你可要守好这块扳指,等会可是大有用处的。”
“好、好,阿为谨记在心。”柳为迷迷糊糊地应承下来。
沈徽禾越过匍匐在地、哭哭啼啼的一众人群,挥了挥晾得半干的衣袖,直趋趋地挡在了牛车的正前方,迫使牛车不得不停了下来。
“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拦神女的车架?”为首的一个僧人面色肃然阴森。
“听闻滇越族神女法力无边、保佑万民,深受沧州百姓的敬仰爱戴。不知今日贫道可曾有幸能一睹神女芳容呢?”
她笑意嫣然,嗓音清脆悦耳,周围的百姓都一头雾水地仰起头,更有部分当地人满眼惊惧地望向她说话的方向。
“你这什么破道士啊......可不能得罪了我们神女啊......”
“就是就是,对神女不敬可是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
“哎呦,你这小道姑不懂事,快跪下吧......”
牛车旁的六位守护人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直视着前方,刺绣帐子里亦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大名鼎鼎、久负盛名的滇越族神女不敢出来见人?难道说是貌美如花,深怕被有心之人惦记去了?还是说神女面容丑陋,不敢出来见人?”沈徽禾特意调高了嗓子,让周围的老百姓都听得一清二楚。
牛车架子里头依旧是毫无动静。
“大家难道都不好奇,这大名鼎鼎、声名远扬的神女到底是何面目吗?”
零零散散的几个外地游人反应过来,慢慢站直了身子,往前眺望而来,眼神中多了几丝好奇和踌躇。
“是啊是啊……”
“大家见过这神女吗……”
“没有没有……还真是没见过呀……”
沈徽禾穷追不舍道:“亦或是这什么劳什子神女根本就是假——”
轰轰隆隆——
四周的六位守护人的神色突变得狰狞恐怖,那暗色眼瞳子宛若在深水潭子里旋转翻涌,骤变得似沧江深处的泛白旋涡,一双双白麟鳞的眼瞳子竟朝她迸射出白黏黏的恶臭水花——
“小心!”沈徽禾早有预料,衣袖下急急挥出了七八张符纸,不多不少正好稳稳贴住了那六位守护人起了褶皱的额头前。
“急急如律令!速速现形!”
六位原本长得人模人样的守护人顿时龇牙咧嘴、五官扭曲开来,仿佛遭受了巨大痛苦不能自已。
他们周身的筋骨肌肉发出了古怪又阴森的噼啪声响,磕蹬磕蹬地作响,断裂成了连着筋骨的一截一截的肢体碎片,干净的皮肤也漫上了土灰色的斑斑点点。
“是、是、是妖怪啊——救、救命啊——”
“是怪物啊啊——”
最前头的百姓顿时吓得屁股尿流,惊慌失措地乱吼逃跑开来,前头乱成了一锅粥。
柳为急急蹬着脚去探望,猛地打了个激灵闪躲在李昀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