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也许依然会选择来到这里。 但是我绝对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和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穿过一条黑漆漆的走廊,到昏暗的大厅里面讨论一副无聊的画了。 门打开的瞬间,我几乎忍不住惊叫,嘴张开了,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黑暗中,一张惨白阴森的女人脸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门口昏暗的烛光随着她的到来微微的颤动,烛光打在她的脸上产生了大片凹陷的阴影,随着烛光晃动,这些明暗变化衬得这张脸更加可怖。 她直直的看向我和律师,眼神呆滞无光,仿佛是个冷冰冰的死人。 “立刻离开这里!” 声音从她的胸腔里发出来,像老旧残破的风箱,咯吱咯吱的,尖锐刺耳的程度比起门框的摩擦音有过之而无不及,再配上那张阴森的脸……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眼神乱瞄,下意识想找出她还是个人的证据。 可在黑暗中,除了这张恐怖的脸,我看不到她身体的任何一部分。 仿佛就是这条长长的、黑暗的走廊凝结出了这张脸,推开了门,过来驱赶我们重新回到它的身体中。 身边这位律师先生似乎也被吓住了,我听见他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房间太安静,我能听到我们俩的呼吸声都快没了。 “请你们立刻离开!” 在重复这句话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眼神非常明显的变了,我形容不出那种感觉,烛火太暗,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她的眼神中有一些莫名的愤怒和激越。 突然,她向前跨了一步。 我看见搭在门把上的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和那张脸一样,惨白阴森,枯槁干瘪。 她的身体总算是完整了一些,虽然我无法看清整个身体的轮廓,但毫无疑问,她不是一个只有脸的东西。 从穿着上看,她是这个庄园里为数不多的佣人。她们穿着统一的服装,白天的时候我见过。 恐惧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减弱多少,但只要她还是个人,我想我是有办法对付她的。 “非常……非常抱歉,女士,我们只是来看看这幅画的,我们马上就离开。”我听见自己微小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像音叉颤动的回声,越来越小。 “是的,是的,我们马上就走。”律师先生也发话了。 他抓起我的手臂就往门外走,我能感觉到他的颤抖,虽然他克制住了,但我仍然察觉到这个男人的懦弱胆小。 没用的家伙! ****** 还是这条幽暗漆黑的走廊,但返回的路上是三个人。 像死人一样的女佣走在最前面。 我的背后仍然是黑暗,但我宁可是这样。 她走在前面总比走在后面好,我可没法忍受那张阴森恐怖的脸在背后盯着我,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就让我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三个人的行走带动了空气的流动,壁挂上的烛火一个接着一个的晃动,黑色的影子仿佛有了生命,不安分的扭曲变换着形状,似乎都叫嚣着想从墙壁里钻出来。 这条走廊依然幽黑得望不到尽头,好在我终于走了出来。 律师在和我分开的时候,用手指轻佻的勾了勾我的手掌心。 他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只对我露出了一个意有所指的暧昧笑容。 不得不说,这人看上去衣冠端正,实际上就是个虚伪懦弱的小人。 但是在社会上,往往就是这种人更容易出人头地。 不过,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黑夜的寂静给了我重新仔细思考的冷静。 这个房间依然昏暗令人不适,我听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试图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