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园丁小姐偏过头,若有所思,但这表情转瞬即逝,我根本无从察觉。 “哦,我是想问你看见克利切·皮尔森吗?” 她问慈善家…… 这不是她的本意,她是在掩饰…… “没有。” “那可真是遗憾,弗雷迪·莱利先生告诉我要尽量找到所有人……” 等等,律师让她找人……她遇见了律师?! 我立刻打断了园丁小姐的话,迫切的问道:“你见过弗雷迪·莱利?他在哪里?” 相比于园丁小姐的异常,律师的所作所为更加让我疑惑。 在游戏开始的前一天夜里,他跟我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而现在园丁又告诉我,我也许并不是他找过的那个唯一的人…… 律师一定知道些什么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去找他问个清楚! 园丁小姐继续回答我的问话:“是的,我醒来的时候他就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之后他让我先去找你们,我离开的时候他正打算去修理一台密码机,如果他没有移动的话,我想他应该还在那里。” 我顺着园丁小姐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视线被一堵残破的墙壁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 我们两人的四周只有残破的废墟,墙角处乱草丛生,石板路的缝隙中冒出了毛茸茸的苔藓,这里看上去破败了有一段时间了,可惜我并不擅长根据这些环境上的细节去判断这地方完好的时候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面墙后面是一小片空地,有间小房子,门口有几座墓碑,很好辨认,弗雷迪·莱利先生应该就在房子里面。”园丁小姐看着我继续说道:“你快过去吧,弗雷迪·莱利先生说他需要帮助,我要去找克利切·皮尔森了。” 她一说完就走了。 我本是想让她带我一起去找律师的,可是她跑得太快,迫不及待的要去找人。 现在除了自己独身一人去找律师之外我别无他法。可是她说小房子外面有墓碑……该死的,又是墓碑! 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到处都是墓碑,可是看这些残破的墙壁,这里似乎又不只是墓地那么简单。 园丁小姐走了之后,四周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寂静。 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乌鸦,站在我对面的废墟墙上,它盯着我发出“哑哑”怪叫,像驱赶,又像是报信。 这该死的跟黑煤球一样会飞的家伙,怎么到哪里都有。 我摸了摸兜里的手术刀,有些烦躁。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律师问个清楚。我抬脚朝着园丁小姐所指的方向走去。 如她所说,这面墙背后的确是一小片空地,旁边立着一两排零星的几座墓碑,跟我刚刚见到的差不多,同样的黑沉冰冷。 她提到的那件小房子就在这些墓碑的右后方。 相较于之前那些破旧残损的废墟来说,这间小房子还算完整。但可惜的是,这间房子的屋顶塌了一半,露出来的木头支架很多都断掉了。 我想,如果一会真的不幸下雨的话,我应该可以来这里避避雨。 我所面对的这一面墙上,有一个足够大的窗口,大概是荒废已久的原因,这扇窗上没有玻璃,没有窗沿,空荡荡的就像是在这面墙上切割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洞一样。 这窗口又大又透风,如果选择这里作为过夜的地方的话,可能并不会比外面更暖和。 天空越来越暗沉了,头顶的乌云浓密得像是随时能掐出水来。 我这时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飘起了湿润的雾气,如烟似纱,随着空气的流动缓缓飘散又慢慢凝结。 这可不太妙,本身在黑暗中视物就已经有些困难了,现在又起了雾,可视范围又降低了不少。 隐隐约约间,我通过那个空洞的窗口似乎看到了律师的身影,他就站在这间小房子的中间,面前是一台类似电报机一样的小机器,机器背后有一根又细又长的铁柱子,高高的的顶出了天花板。 似乎是天线? 这就是那个女佣所说的密码机吗? 为什么律师会知道这东西就是密码机!? 我快步走到这间小房子的门口,果然看见律师站在里面,他正全神贯注的将所有注意力放在那台密码机上,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 “弗雷迪·莱利先生!” 我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他身边:“看到您真是太好了!多亏了园丁小姐我才能找到您,她说您——” “嘘——你小声点!”律师看到我之后一点都没有看见同伴的激动喜悦,他紧张兮兮的环顾转身看了看周围,似乎很害怕有什么东西会闻声而来一样。 他果然是知道些什么! 我顺从的放低声音,继续问道,“弗雷迪·莱利先生,我现在一头雾水,请问你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在确认四周没有其他人之后,律师将双手放在密码机上继续敲敲打打,转过头向我说:“这里就是游戏的地点,游戏已经开始了,艾米丽·黛儿小姐。您还记得那个女佣说的吗?只要解开五台密码机离开这里就可以了,我们一共只有四个人,所以这场游戏需要合作!我现在正在弄第一台,请过来帮我。” 我将手放在密码机上,继续试探:“这里看上去很大,我们该怎么找齐五台呢?这个游戏难道没有时间限制吗?” 律师看了我一眼说道:“不用担心,我会带你去找密码机的,您只要跟着我就可以了。至于时间限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意不明,“时间限制……也许是有的……在这里一定要保持安静!艾米丽·黛儿小姐,我希望您能够和我一起坚持到最后,我也许会很需要你……也许。” “对了,艾米丽·黛儿小姐,你身上带东西了吗?”律师似乎不愿意在透露过多的信息,他转移了话题。 “您是指什么?” “纱布、绷带、止血剂之类的。我记得你来的时候带着这些东西的是吗?它们现在都还在吗?” “还有一些,您为什么要问这个?您受伤了吗?” “不,没有,我没有受伤。只是……只是我们现在在野外……我的意思是在这里……我们对这里并不熟悉,可能会跌倒摔伤什么的……” 他在说谎! 这么撇脚的解释也亏他想得出来! 我只是装得像一个胆小单纯的人,但我不是真傻子,这个律师明显知道这场游戏并不安全! 有那个剪刀手在这里,我们四人在这场游戏中很有可能性命不保!只要他想,只要他找到了我们,他随时能用那只巨大锋利的手把我们全部砍倒在地。 可是这个律师什么重要信息都不想给我说。 我能理解他的想法,有个词语叫怀璧其罪。隐藏自己、伪装自己当然是最正确的,显然我们两人同时选择了这么做。 但是,我必须知道更多关于这场游戏的信息。 我将右手从密码机上拿下来慢慢放进兜里,我的手术刀还在……该不该用手段逼问他一下呢? 突然,我感觉到脸颊两侧的皮肤瞬间收紧,心跳加速,浑身上下的毛孔都炸开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正在给我敲警钟,本能让我想立刻离开这里。 眼前这台密码机响动的频率越来越高,应该是马上就要好了。显然律师也能听出来频率变动意味着什么,正全神贯注的将两手放在上面加快了速度。 可是我心底不安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我忍不住伸手拽律师的袖子:“我们……我们先暂时离开这里吧……”。 律师并没有出声,他只是侧眼看了我一下,显然并不在意我的话,我甚至看到了他眼里的轻蔑。 面对一台即将修好的、关系着命运的密码机,换做我也不可能在成功的前一秒撒手,但是…… “咔嗒——” 密码机被修好的那一刻,发出了一声清脆悦耳的电子音。 律师长舒一口气,轻松了些:“还有四台,走,我们去找剩下的密码机。” 他伸手揽住了我的肩膀,手掌慢慢下移,滑过我的的披肩最终停留在我裸露的手臂上。然后他用大拇指慢慢的磨蹭着我的肌肤,其余的四只手指头很不自然的戳到了我的侧胸。 这个动作可以说是非常的下流粗鲁了,没有任何一个绅士会对一位女士做出这种动作。 但我无暇顾及。 就在我想转身躲避的时候,我看见距离我只有几步之遥的窗口——那个空荡荡的、毫无一人的窗口外面,一张惨白的面具悬浮在半空中,面具的左眼处的有一只异于常人瞳色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看。 他的上半身渐渐从透明中显现出来,高高的礼帽顶住了窗口,我听见熟悉的滑腻阴冷的腔调从那张面具下发出来。 “哈~~可爱的小白兔,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