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一滴雨落在我的眼皮上,一抹冰凉。 酝酿了不知多久的阴沉天,终于还是下雨了。 我躺在冰凉濡湿的地板上,耳边是细密的雨声。 雨珠轻飘飘的落下,在接触到地板的一瞬间,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响动。 我平静的看着那只浑身漆黑的乌鸦在雨夜中飞得越来越远,逐渐融入黑暗直到完全看不见。 移动视线,我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黑暗低沉的天空中。 绵密的雨水落在我的脸上、我的身上、我的伤口上,带来的不只是寒冷和疼痛,还有心灰意冷。 这场雨对我来说仿佛是命运的嘲笑,嘲笑我的自不量力,嘲笑我像只可怜的、毫无反抗能力的蚂蚁,除了接受被人踩死的命运之外,别无他法。 我慢慢移动手指,终于握住了兜里的手术刀,就像是握住了命运一样。 如果死亡是终点,那么我希望它能来的迅速一些。 我希望我能死得干脆一些,不要受到外界所给予我的痛苦和折磨,就这么干脆的死掉是最好的。 身为一个医生,我见过太多饱受病患折磨的人,他们活得太艰难太痛苦却仍然不愿意放弃。 其实有时候死亡反而更容易些,当它存在的意义变为解脱的时候,它的到来更值得去庆祝。 就比如现在。 在那只乌鸦飞走之后,这个男人重新将目光放到我身上。 我看见他慢慢的弯曲双腿蹲了下来,行为举止自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优雅。 随着他姿势的改变,那件奢华的黑色的燕尾服的尾部开衩处的布料在地上扫动了几下。 令人惊讶的是,上面居然没有沾染上一点污渍。 我看见雨珠落在他的两肩上,溅起一朵朵脆弱的水花,转瞬即逝。 雨水并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这很神奇,他身上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将雨水和污渍都挡在了外面。 这很神奇,但我无暇顾及。 我只在意他接下来会对我做些什么。 我已经不幸被他抓住很多次了,但这次我不再对自己还能逃走抱有希望。 我只希望在他折磨我之前,我能顺利的用手术刀结束自己的生命。 之前在教堂里的时候,为了让他赶紧离开,我曾向他承诺我会在那里等他回来,不会逃跑。 我欺骗了他。 我漠然的看着那张一如既往的惨白面具,安静的等待即将从面具下发出的死亡宣判。 “啧啧——可怜的小白兔,看看你。”他的语气再没有刚刚找到我时的愤怒疯狂,而是变得怜惜甚至是充满关怀。 但在我看来,他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异常变态可怕。 我握紧了手术刀的刀柄,蓄势待发。 我以为他要对我做些什么了——比如用那只剪刀手在我身上割开口子,或者如他之前所说的,弄断我的双腿,或者其他一些更加残忍的做法。 但他没有。 他只是抬起右手,用大拇指轻轻的蹭了蹭我右脸的脸颊,语气遗憾又惋惜:“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要从我身边逃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