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一袭黑衣,几乎融入无尽的夜色中,脸上的鬼面具让他看起来更为神秘恐怖。 “太丢人了,壬,可别说这就是你所谓的变强。”男人拍了拍沾上砂子的手,事不关己地站在一边,并没有任何对还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少女施以援手的意思。 握紧手上的卷轴,雪扶着膝盖慢慢站起身,猫脸面具因为撞击落在地上,毒气的效果逐渐袭上大脑,少女觉得意识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你怎么在这?戊。”将手里剑握在手心里,用疼痛来唤回精神,雪微喘着气问道。 “对救命恩人不能再温柔点吗?”即使脸被鬼面遮掩,戊的语气中仍满是无法忽视的愉悦,“我当然是感到宝贵的后辈有危险才出现了。” 不动声色地慢慢退后拉开距离,两人周围除了瘫在地上的傀儡与叛忍尸体便只剩呼啸的夜风和漫天的黄沙,气氛一度僵持着。 “说得真动听。”雪不为所动,冷着表情将手上的卷轴亮了亮,“是为了大蛇丸的资料才来的吧。” 听到少女的反击,戊突然开怀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果然最了解我的还是你啊。” 这笑声并没有缓和气氛,而是让雪更感觉到凉意侵入骨髓。 “不会交给你的,我现在已经不是团藏大人的部下了。”将卷轴握在手中,雪弯下腰摆出了备战的姿势。虽然自己这个状态百分百敌不过戊,但至少要撑到后援到。 “看来你已经融入外面的环境了啊。”鬼面并没有将雪的戒备放在心上,而是摊开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混入羊群的狼,真是有意思。” “可是别忘了,你始终是匹孤狼,就算表面如何融洽,都不可能被他们接纳的。”虽然笑着,戊的话语却像开刃的匕首,划开了雪一直藏在心底的恐惧,“我知道你原来在暗部的情况,没有分队肯接收,没有人愿意和你组队,就算在战场中立下功劳不也依旧被高层戒备吗?因为你和他们原本就不是同类啊。” 眼前的男人毫不留情地一点点剥开少女的防备,原本就混沌的大脑让她没法思考,手里剑刺破了掌心,伤口滴落了鲜血也没有察觉。 “……我已经、已经改变了……已经找到接纳我的地方了……”迟疑的争辩并没有说服力,反而暴露了雪的动摇。 “真的吗?你的那些朋友如果见识过你以前的样子还会接纳你吗?”戊的声音传到耳边忽远忽近,少女已经辨认不出此刻所处的时间与方位,整个人如同掉入男人语言的流沙中无法挣脱。 “我可是知道的,纲手研究血液样本的时候在你身上下了‘保险’啊。”鬼面的笑容在眼前晃动着,像是真正的人脸一般露出嘲讽的讥笑,“一旦发现你有不对劲就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吧,这就是你说的容身之所吗?” “……这是我自己提出的要求。”在身上埋下单方面由火影掌控的“炸/弹”,这是宣誓忠诚的枷锁。毫无疑问,原就有芥蒂的双方唯有这样才能放心地交易。 “这不也证明你们不是一路人吗?只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才得以接纳,那与我们又有何区别?” “不,我还有……”脱口而出的名字卡在了喉咙,视线空洞地望着脚下的沙丘。 老师是自己的容身之所吗?此刻的雪并不能果断地回答这个问题。即使如何努力想抓住卡卡西,却总也无法拥有实感。 如果自己没有任何用处,如果知道自己从前为了活下来不择手段的生活方式,那名男子是否会对自己伸出手?心中的毒蛇找准时机猛地窜出,肆意破坏着原本坚定的信念。 “你真该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软弱,不安,连唯一的作用――战斗的工作都无法做好,太难看了。和羊混在一起,都忘记了狼的习性了吗?”戊轻笑着朝少女伸出了手,那是自幼时就熟悉的手,教会自己如何夺取性命,教会自己如何在黑暗中生存。 “所以,壬,就和你了解我一样,只有我才真正了解你。” 已经不想再思考,少女将理智与逻辑放任在毒素的漩涡里,戊低沉的声线回荡在空旷的沙漠上,引出了潜藏在记忆深处的依赖。 “你应该明白,只有同类是你的容身之所。” 情不自禁地向前迈出了步子,迷糊的神志无法阻止动作,一瞬间不想再猜测老师的心思,不想再疲于忽上忽下的心态,少女只想着找到一个栖身之地,将自己的软弱埋藏其中。 “对,乖孩子。” 少女梦魇一般移动着,离鬼面的距离越来越近,实验资料眼看便要交到戊的手里。 无人意料到山猫暗部的脚腕突然爆出一道血口,少女原本就不太稳当的身子猛地砸在了沙地上。 “唔!”突然的袭击让雪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急忙将资料抱在胸前滚离了原地,正躲开紧接而来的袭击。前方的戊似乎也没料到这个情况,立刻作出了防御的架势。 原以为已经损毁没有存在感的蜈蚣傀儡残骸猛地立起挥开尖爪,朝着还趴在地上的少女攻去。 对方的目标是要毁了实验资料! 没办法动弹的雪只来得及将卷轴压在身下,想用身子挡住敌人的攻击。 直视敌人的黑色双眼却没有看到落下的利爪,一个穿着斗篷的身影手中闪耀着紫色的雷光,照亮了昏暗夜空。刺耳的噪音中,准备进攻的蜈蚣傀儡连同躲藏其中的人都被紫雷贯穿,彻底没了生机。 护着怀里的卷轴,雪撑起身子惊讶地望向来人,斗篷的帽子已经被风掀开,露出一头银发,戴着面罩的脸上挂满了汗珠,看来是匆忙间赶来。 “老师……?唔!” 尝试着站起身,却忘了脚上还有伤,雪还未站稳就不可抑制地向一旁倒去。 “小心。”突然出现的卡卡西急忙揽住了下坠的少女,轻柔地护在怀中。 “抱歉老师,看来筋脉被砍断了……”感受着卡卡西的温暖,混乱的思绪稳定了下来,雪终于从梦魇中清醒,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现在最大的隐患仍立在不远处,还不是叙旧的时候,少女示意卡卡西将自己放开,抓着斗篷边缘以保持平衡勉强站起,随后将卷轴牢牢握在手中直视向黑衣男子。 看到少女恢复清明的瞳孔,戊明白自己的小手段已经功亏一篑。而从小就对他人的触碰格外反感的少女如今却十分自然地依靠着银发上忍,甚至在看到他出现时露出了安心的神色,让戊对这位突然出现的男子产生了浓厚兴趣。 “这就是你现在的监护人?壬,不介绍一下吗?”戊笑着指向还不明白情况的卡卡西,继而未等雪开口又自说自话地聊了下去,“不过这么有名的人我还是认识的,拷贝忍者卡卡西,你还真是找了个好靠山啊。” “……”没有理会戊的挑衅,雪深呼吸了一口气以缓解毒素带来的疲软,双眼满是坚定的神色,“你的幻术已经没用了,资料是不会交给你的,要么撤退要么抢夺,选一个吧,戊。” 听到雪的话,卡卡西立刻往身前踏了一步,摆开的右手将少女牢牢护在后方,猩红的写轮眼在拨开的护额下一扫之前的慵懒,戒备地凝视着眼前的鬼面。 戊沉默了片刻,像是放弃伪装一般扶着面具叹了口气:“被看穿了啊,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既然那位旗木卡卡西在这里就只好选择撤退了。” 说完黑衣男子整了整衣服利落地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在迈出一步后停了下来,不大的声音随着夜风飘向少女却是异常清晰:“但是我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虽然……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下次再见了,壬。” “我现在叫火月。”喘息声几乎掩盖不住,虚弱的雪抓着卡卡西的斗篷强撑着没让自己滑下,但脸上的已全无原先的颓色。 “那么,拷贝忍者阁下,我的后辈就暂且交给你保管了。”丢下这句话,鬼面便突兀地消失在夜色尽头,沙漠再次恢复了原本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气氛。 感觉到威胁离去,一直勉强以卡卡西为支撑站着的雪终于没了力气,腿一软坐在了沙地上。 “没事吧?”急忙探下身子看向少女,卡卡西从口袋中掏出一颗药丸,连带着水壶一同递了过去,“解药,快吃了。” 大口喘着气,因为失血加快了毒素的蔓延,雪差些将水壶摔落在地,卡卡西只能扶着少女小心地喂下清水。 “咳咳,老师……资料……”将药丸吞下,不知是不是药效的关系,雪感到眼皮开始不听使唤,手却没有放开卡卡西的衣角。 “先休息下吧,我在这里,不会有问题,其他的等恢复精神了再说。” 耳边回荡着温柔的声音,少女感到安心的热度触碰着脊背,像抚摸着家猫一般的动作,合上眼帘前最后看到的是卡卡西身上的斗篷。 原来那人是老师啊…… 似乎因为感到卡卡西在身边,雪得以放心地陷入昏迷之中,再次睁开眼睛时感到四肢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少女首先抬手摸索着一旁的腰包,确认卷轴还好好地放在里边才放下心来观察现在的情况。 风声被隔绝在石块外,初升的阳光从石缝间漏下,盖在身上的斗篷都透着暖意,少女意识到这里是旅人休息的乱石堆。受伤的地方已经包上了绷带,雪扶着石壁坐起试着控制血液治疗伤处,因为毒性已经压下,查克拉渐渐恢复了平静,好歹能使用最基础的秘术了。 “醒了吗?感觉如何?” 入口的光线被遮挡而落下一片阴影,乱石堆的空间有些狭小,卡卡西只能弯身走进来。雪望着眼前半跪着关心自己的男子,落下的阳光照耀着银发,逆光的脸庞满是不做假的关切。 少女突然想起自己还未做好面对卡卡西的准备,刚清醒的大脑一下子短路起来。 “没、没事了,我已经治疗伤口了。”雪抓着斗篷略紧张地答道,“老师……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间就任仪式应该开始了吧?” “影分/身正在参加仪式,没问题。”伸出手探了下少女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卡卡西索性挨着雪坐下扶起她受伤的脚查看伤势,语气倒是完全没有翘班的自觉,“昨晚砂忍的人发了增援信号,我正好在现场就跟着增援一起过来了。碰到与叛忍战斗的砂忍时,他们告诉我你独自追了出来,还给了解药。” “这、这样啊……”受伤的脚踝因为卡卡西的触摸产生了奇妙的热感,紧张的雪差些要将腿收回。 “不过幸好过来了……”银发上忍的侧脸被垂下的银发遮挡,虽看不清表情却能感到他由衷的庆幸。 雪的自愈已经见效,腿上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逐渐愈合,最后仅剩一条狰狞的血痂盘踞在白嫩的脚踝上。 “抱歉,老师,是我没注意到目标趁我接卷轴的时候用傀儡替换了身份。”回想最近的行动,雪懊悔地抓紧了斗篷,因为不安定的情绪就放任杀意而胡乱行动,重要的任务也差点因此失败。 太不像自己了。 察觉到雪低落的心情,担心她又钻牛角尖,卡卡西有些生硬地转换了话题:“说起来,那名暗部是你的熟人吗?” 想起与雪对峙的黑衣鬼面男子,虽没有看见少女与他之前的交涉,卡卡西却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就像是初见少女时的杀意,然而更为冰冷可怕。 他所说的话语就像是与自己宣告着少女的所有权一般,令银发上忍异常不爽快。 料到卡卡西会询问这个问题,雪低头看向胸前的狼牙,双眼像是凝视着挂坠,又像是回望着久远的过去,声音在石堆间飘渺不定。 “他……是我在根时的监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