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垫子,臣无话可说,的确是臣疏忽了此处,臣原本请了两日假,便有些不到之处,本来臣是应查看的,但臣今日晨间来此,也是事忙,竟疏忽了。” 苏瑾根本不想提今日上午的事,可是他却不能不提。 本想着认下此事,可设下这局的人却是环环相扣,一块垫子就引发了背后的暗流。 他安排布置的当然不可能是那样的垫子,可这垫子,就偏偏材质不好。 若叫人查下去,他认罪就毫无意义了。 就算没有其他的安排,反正账目必然是有不对劲之处。 本来这种事大家心里都清楚,只要面上没有多少过错,便也无事。 可如今太妃跌了一跤,再牵扯上账目,后果就不堪设想。 原来最毒的地方在这里。 不过幕后人想不到的是苏瑾会自愿认罪,本来应该是继续往下查,固然苏瑾可以逃脱疏忽的罪名,可这账目的问题,却更是严重。 不过即使幕后人没有想到苏瑾的反映,却不妨碍换了这块垫子,将账目问题推出来。 若苏瑾不能立时阻止,后面就由不得他了。 皇上听了苏瑾的话,想起上午在这里发生的事,有些恼羞成怒。 他根本不知道当时自己在想什么,就是情不自禁的吻了苏瑾一下。 本来就心里混乱无比,苏瑾竟然想借此来脱罪。 莫非他以为堂堂皇上,一国之君,即使对他有点异样的情感,他就可以凭借这点,为所欲为。 他本来就因为自己莫名的吻了苏瑾而烦躁,苏瑾还特意点出来,更是让他羞恼。 “你既然认了罪,母妃因为你的疏忽而跌伤,自然你也该受罚,母妃受的是腿脚之痛,你也应当受同样的皮肉之苦。”皇上道。 “苏瑾办事不利,罚三十...板子,三月俸禄。” 他说完话,苏瑾便谢恩,被宫人带出去打板子。 等打完后,苏瑾又被宫人带回来谢恩。 三十板子下去,他面容苍白无血色,还要勉力谢恩。 皇上看了一眼,心里堵得慌。 苏瑾谢完恩,还跪在地上。 或者说,勉强撑着跪。 皇后见皇上不说话,便出言让苏瑾退下。 苏瑾想要起身,却一时起不来。 腿一软,又跌回地上。 皇上看他跌倒,心里一紧,有些后悔三十大板太多了。 宫人也没眼色,如何就打成这般模样,若早知如此,就不该罚三十大板。 可若不罚,太妃娘娘有何威严。 何况他如今这般心思,根本不愿被人窥见。 苏瑾一提,反而让他心头羞恼。 本来想着打二十大板,一生气下,直接加了十板子。 其实苏瑾被带出去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 他那样单薄的身子,如何经得住三十大板。 若不是十板子难以服众,本来也不想打二十板子的。 只是苏瑾突然提到上午的事,他想起那个吻,心里一怒,张口就是三十板子。 如今看着苏瑾的模样,心里的怒气已经消失,反而是一种隐隐的心痛之感。 苏瑾努力想起身,但三十板子打下来,命都去了半条,哪里可能起的来。 他拼命忍住疼痛,不想示弱于人前。 可其实现在面容苍白如鬼,身上血迹斑斑,形容狼藉不堪。 皇上不忍心再看,只要见着苏瑾的模样,他的心,就感到心痛。 心痛这种感觉,对于他而言是很陌生的。 即使是皇后当年为他挡了一刀,可他更多的是震撼,是感动,是愧疚。 却没有如此不忍、如此后悔,如此心痛。 对于皇后,他更多的是怜惜之意。 所以登临帝位后,即使朝臣反对,他还是坚持己意,立了叶莫玉为后。 莫玉对他一片真心,这江山也有她的汗马功劳。 即使他很喜爱吴春红,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代莫玉的位置。 也正是因为如此,吴春红从来没有过为妾居小的念头,自然从不曾考虑过嫁与皇三子的事情。 即使后来他登临帝位,拥有天下。 吴春红也不愿意入宫为妃,而是坚持要与谢浮言在一起。 皇上心里不痛快,但他们两人郎情妾意,自己即使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强行纳了吴春红。 不过或许是得不到的总是更加念念不忘,即使皇上知道应该放弃,但心里总还是有吴春红。 见到云娘子的时候,他忍不住动了心思。 即使得不到吴春红,有个如此相似的女子也不错。 抱着隐秘不可告人的心思,他留下了这个女子。 有宠,却一点也不过份,只是一想起吴春红,便去看看云娘子。 不过云娘子虽然与吴春红相似,终究不是吴春红。 鱼目和珍珠,怎可相提并论。 云娘子在他心里,只是一个用来寄托他得不到的女子的一点情思。 所以舍弃起来,也是毫不犹豫。 不过云娘子有孕,即使他对云娘子毫不在意,但对于子嗣,还是要留下的。 谢浮言也知进退,一见云娘子有孕,即使再不满,也按捺下去。 他再见谢浮言难免有了一点心虚,这种心虚是知道自己理亏,又记起两人曾经知趣相投,携手夺天下的往事。 不过即使有这点心虚,他也不可能表露出来。 天子,即为天下之主。 他又不是抢了吴春红,就算理亏,谢浮言也不应该迫使他处置云娘子。 这种矛盾的心情,根本说不清,道不明。 苏叶湖投靠过来,跟谢浮言在朝堂争斗,他乐见其成,不过到底和谢浮言没有多大嫌隙,一边打了一棒子,这事便算过去了。 只要谢浮言认清身为臣子的本分,即使位高权重,他也不是非要打击谢家。 毕竟这个帝位,谢浮言是出了大力气,有大功劳的。 他要做的事盛世明君,可不是那等狡兔死、走狗蒸的人物。 即使还是挂念着吴春红,他也只是偶尔想想罢了。 不过朝廷的事发展良好,他自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时候,竟然莫名添了新的烦扰。 苏瑾,这个从来没进过他眼里的小小庶子,言语行动中,越来越的他的心意。 开始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仅仅是觉得此人挺有趣而已。 可就算今日,站在母妃的盛祥宫里,他本来只是想看苏瑾为何兴致不高,也不向以往一样讨好奉承。 顺手抬起了苏瑾的下巴,他也不知道当时脑子里原本是什么念头。 只觉得看着苏瑾的模样,越看越好看。 不自觉的就照着苏瑾的唇吻了下去。 苏瑾固然是吓到了,连忙就跑走。 他又何尝不是一片乱糟糟。 本来就已经心思混乱,母妃跌伤后,苏瑾又提起此事,像以此免罚。 他当时大怒,简直不能容忍,不假思索的要打苏瑾三十大板。 话一出口,心里就犹豫了。 可是金口已开,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立即改变。 只好任由苏瑾被打了三十大板。 如今看着苏瑾的狼狈样,不禁特别后悔。 这些宫人实在没有眼色,就算说是三十大板,如何打也不知道了吗? 竟打成这幅模样。 他如今怒气全消,只余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