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最尊贵的大萨满召见，这顿午饭是没法再吃了。

秦牧跟在留可身后，同梅黑夫妻与老舅，一齐赶往寨子北边。

路上，老舅拉住他嘱咐道：“小牧，你上午惹梅黑生气，老舅能摆平。可你见了大萨满，要是再乱说话，我的族人们非打你泄气，老舅的老脸可就不顶用了！”

秦牧点点头，告诉老舅放心。

其实老舅不叮嘱他也明白，鄂伦春人直到现在，都是半原始部落制。在族人心里，能与神明沟通的大萨满，即是不可侵犯的神明。

他疯了才会在鄂伦春人地头，惹他们的“国王”不高兴。

几人疾行于寨子里，很快吸引了族人的注意。

有人喊道：“留可，你不在祭坛里伺候大萨满，瞎跑什么？”

留可回头看了眼除了英俊帅气外，并无特殊之处的秦牧，无奈的耸了耸肩。

“就是大萨满让我来请这位小客人！”

族内瞬间低呼声一片，都不理解，为何大萨满会请一位外族人，进入鄂伦春圣地。

眼看留可带着秦牧走向祭坛，他们也跟在后面等着看热闹。

秦牧跟着留可，在寨子里直直往北走了数百米，忽然被两个壮汉拦下。

他正要解释，先通过的留可却回头骂道：“放肆！这是尼山大人的贵客！”

两位门神诧异的看了眼他，赶忙单手抚胸，欠身请罪。

秦牧摆了摆手，带着梅黑夫妻与老舅通过。身后那群看热闹的鄂伦春族人，却被俩门神挡在了外面。

老舅撞了下他的肩膀：“小瘪犊子，行啊。老舅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沾到你的光！”

“这有啥，以后您老就擎等着享福吧。”

老舅乐的哈哈直笑，把怀里没抽完的大前门烟，塞给了他。

一行人又沿着山道走了两百多米，终于是来到了山腰的屋子前。

不同于普通鄂伦春的皮屋，这座通体由石头搭建。虽仍遵循圆锥形的古制，但圆锥尖顶处，嵌了个刻有日月并明图案的方形金属盘。

秦牧端详了会，估摸着这金属盘若非不锈钢打造，就是涂了层白色的反光漆。

日月之光照在金属盘上，正好会反射到唯一的山道上。

若有人顺着山道去祭坛，便会被金属盘反射的光芒包裹住。攀着山道步步而上，如同踩着布满光芒的天梯，去天上见神明。

留可走过来，欠身一躬到地：“尊贵的客人，请稍等片刻，容我先进去通报尼山大人！”

秦牧也欠身回礼，答应了他的请求。

索性要等会，他便站在原地，观察着周围的景物。

在石屋背后的矮山上，有许多份堆叠的石块。

石堆们都呈下宽上窄的圆塔形。大些的有三米多高，矮的只有不到半米。

而且越难造的高大石堆，越靠近山顶。越矮小易建的，越靠近半山腰的石屋。

很奇怪，就像随着时间推移，鄂伦春人渐渐对建造石堆，丧失了动力与热情。

木门“吱呀”着被拉开，留可探出了脑袋。

“尊贵的客人，尼山大人请你单独进来。”

秦牧看了眼老舅，阔步迈过门槛，进入了鄂伦春族的祭祀场所。

木门后就是一整间大石屋，并没有墙壁分割成大大小小的单间。

四周墙壁上，绘着各色颜料涂抹的壁画。有的是捕猎场景，有的是日常场景。

有的则是一群小人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位装束古怪的萨满。正大开双臂，仰头冲天上的亮光呼喊。

石屋中央是处被围住的面具墙，上面挂满了各种像人，但又不是人的面具。

比如最下层的虎头面具，它虽有着明显的老虎面部特征，却有着人类的长发和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