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大理丞今日怎么没来早朝?” 大理寺的人面面相觑。大理丞的位置空了一个出来,一目了然。 御史台的人没有看到养眼的前同僚,微微一愣,差一点过去问了。 但是尖细的声音阻止了他们。 “陛下到——” 尖细的公鸭嗓响起,两司准备为殷玖祈福了。 陛下到了她都没到,不要脑袋了吗? 陛下看在殷玖那么可爱的份上留一条命呗! 墨懿就位。 点卯官上前,恭声道:“大理丞殷玖未至。” “昨日其冒犯于朕,罚闭门半月。”陛下半阖着眸子,平静道。 半月后,若是无事,就可以出来了,若是有事,那就直接按欺君处理。 墨浚和墨荃都清楚昨日发生之事,此时全部装作并无殷玖这一号人物。 得罪皇兄,就是得罪他们! 点卯官依言退下了。 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人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被罚闭门而不是迟到,不然过卯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大理寺的人:那么乖巧漂亮的孩子,死了可肿么办呐。 御史台的人:那家伙凶残但是好看,要是死了可不有趣了。 墨懿扫了底下一眼,平静道:“朕听说,前些日子,刑部和学子起了争执?” 来了!刑部的人顿时精神抖擞。 对,抖得跟鹌鹑似的。 墨懿平静唤道:“洙王。” 墨浚连忙跨出一步,恭声应到。 “此事交由你处理,务必处理干净。”墨懿语气平缓,“可明?” “臣定竭尽所能。”墨浚认真道,看向墨懿的目光中写满仰慕。 “善。”墨懿道,举起一本奏折,语气平静慵懒,“临海郡郡守渎职,已被押解回京,此事交由大理寺。” 连忙有一名大臣出来,“陛下三思!” 他仿佛极为痛心疾首,“地方案件向来就归刑部管理,若是交于大理寺,大理寺今势大,定会不可一世。” 墨懿看了他一眼,发现是刑部的,轻轻笑了一声,“何必如此危言耸听。” 刑部的那名大人心咯噔一声,不知自己勾结郡守的事早被知道了,犹在垂死挣扎,试图让事态可以控制,让那个郡守可以带着秘密下黄泉:“陛下,臣绝非危言耸听...” “朕自有决断。”墨懿打断他的话,眸色漠然,“楼卿可明?” 楼遐虽然心中因为争过刑部欢呼雀跃,但面上依旧一片正经之色,认真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那名刑部的大人知末日将至,在想如何把自己摘出去。 “善。”墨懿道,面无表情,旁人不知其心中所想,自是知威而畏。 沉吟片刻,他开口:“今临海郡职位空缺,不知何人可举荐?” ...... 彦瑭从小就是个讨猫逗狗的,即使之前陛下告状被老爷子收拾了一通,她也依旧胆大包天。 所以她很愉快地翻墙找殷玖去了。 陛下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果不其然,庭院萧条肃穆。 她听到声响,连忙躲了起来。 似乎是两个侍人走来,道:“昨天究竟怎么了,为什么锦衣卫会把殷大人抓走?” “不知道,”另一个回答道,“而且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会不会是...” “那我们要赶快另寻主子...” 两人走远。 彦瑭皱了皱眉头。 树倒猢狲散,这无可非议。 但是为什么殷玖又被陛下抓走了?陛下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抓殷玖? 一般的群臣,不是直接宣布死讯吗? 为什么有半个月缓刑? 彦瑭想不明白那个高高在上的面瘫脸到底在想什么,于是她很快翻了出去,去找人商量。 唉,表弟真是不省心。 ...... 殷玖坐在石床上,一手扶书简,倚在墙边。 虽然说被死缓关起来有几分难受,但是能允许她借阅皇史宬中的史籍,也算是意外之喜。 不过经此一役,若是可以重见天日,定要在陛下愧疚之情未褪去时赶紧辞官,去其他地方逛逛。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灯光太昏暗了,眼睛会坏掉的。” 略有几分耳熟的声音响起,殷玖诧然望向过廊,看见了那个自称是她剧本里姐姐的吃货。 但是剧本已经不重要了,她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说不定呢。 卿淡昽对着她笑了笑,语气平静:“要不要出去走走?” 圣主认为,狱,就是拿来越的。 殷玖微笑地摇了摇头:“多谢您。”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但是还是不要问了比较好。 卿淡昽撇了撇嘴,“真无趣。” 她收回前话,这家伙并不像那个人,毕竟那个人无时无刻不想越狱。 这个家伙真乖。 要不然她也去生一个当宠物养着? 不不不,那样族里那些家伙会让她把族规里的“不准谋害子嗣”抄上几万遍的! 圣主今日的思维依旧很活跃。 殷玖没有过多在意她,继续低头看书。突然,一个包袱飞到她怀里,她抬头看着卿淡昽,后者挥了挥手就准备离开,“送点东西给你吃,不然出来时饿瘦了。” 殷玖眨了眨眼睛,目送她离开,小声道:“多谢。” 她打开小包袱,拿出其中的一个枣花酥,眯着眼端详片刻,放入口中。 陛下虽然有送主食过来,但都止于维持生命。 枣花酥,前世时她和乐霁最爱吃的之一。然后乐霁死了,她就再也没有吃过那些东西了。 不过这一次,是她先死吗... 殷玖陷入低迷之中。 突然,她看到袋子里发出荧光,微微惊讶,取出后面色一变。 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随珠。 这太贵重了,她收不起! 她连忙起身想要将东西还给她,却不料没有半个人影。 她愣了愣,站在原地,垂下眸子,将随珠握在手心放在胸前。 罢了,下一次见面还给她罢... 至少,到了下一次见面前,要好好活着呢。 ...... “圣、主!” 卿淡昽难得看见浮危黑了脸,笑容不变:“怎么了?” 浮危冷笑一声,“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喜欢就抢回去!他不介意多一个人争宠! 那个外域人要是能够在北辰混的好,他也不介意陪她玩玩! 卿淡昽耸了耸肩,平静道:“没什么意思,不过是觉得有趣。” 浮危:委屈巴巴。 他抓住卿淡昽的衣袖,语气近乎质问:“您到底喜欢她什么!” 喜欢眼睛,挖下来;喜欢手脚,砍了;喜欢那张脸,弄成人皮鼓! “注意你的态度。”卿淡昽笑容渐敛,凤眸写满冰冷,“你不过是本尊养的一条狗,也敢置喙?” 浮危:好委屈。 卿淡昽深谱打个巴掌给颗甜枣之理,揉乱他的毛,“走罢,回去。” “本尊还看不上一个外域人。” 浮危立刻露出了笑,却忘了她这话的前提。 卿淡昽也不提醒他,微微一笑,离去。 ...... 墨懿生辰在九月廿一,而私宴则在九月廿四举行。 九月廿二,晏家家主终于姗姗来迟。 皇帝生辰放假,是自然而然的道理。 是日,墨懿坐在御花园中,看着桂花发呆。 好闲啊,又没有毓儿斗智斗勇... 墨懿冷静了这么久下来,心中相信殷玖之声渐渐占领高地。 但是...祸是自己作出来的,女儿也是自己关起来的,现在再去放女儿...要是真是那就非常有趣了。 他可以断定,之前对他没有那么排斥的毓儿现在已经对他厌恶至极了。 但是,那又如何? 那孩子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想着,见到宫墙上掠过一道白影。 哦,圣主来了。 他起身,下一刻果不其然地看见了卿淡昽。 后者对他微微笑,“凋春来了。” 墨懿想了想,想起凋春就是晏家家主,温文含蓄地笑道:“她在哪里?” 凋春异常疑惑。 自己被圣主一道指令叫来,但似乎并不是圣主要召见她? 卿淡昽取用小几上的桂花糕,指着凋春:“就是她。” 墨懿微微颔首:“久闻晏家主大名,劳烦您跑这一趟了。” 凋春虽然心下谴责卖手下的主子,但面上依旧一片冰冷:“何事?” 墨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凋春坐下,他才坐下,道:“朕想要知道,十年前宫家的计划。” 凋春眯起眼,“我凭什么告诉你?” 墨懿温文道:“就凭你家圣主吃了朕许多桂花糕。” 卿淡昽差点被噎着。 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凋春不必隐瞒,直接告诉他。 不就是多吃了几十块吗... 凋春乜了自家不靠谱的圣主一眼,冷笑一声,淡淡道:“宫家家主请我给殷玖下东西,待其死时可以第一时间感受到,同时撤消对她身世的封锁。” “但是被你得知了,所以作废。”卿淡昽在旁边补充道。 墨懿眯起眼来,追问:“殷玖不知道计划,对吗?” 凋春答道:“真遗憾,阁下期待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