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尊敬的乘客,盐城站到了,请要下车的旅客准备下车!”
三等座车厢里的连通喇叭里,传来一阵售票员温和的女声
“赔钱!必须赔钱!那些乘客说这座位进来之前就坏了,不是你们俩弄的,还能是谁~”
不过此时,这腰杆比赵木生还要粗上三圈的,一米五矮冬瓜售票员,却是居高临下,吐沫横飞的站在坐着的赵木生面前,语气里哪点还有刚才的温柔样子。
三等座车厢里的人,不值得这售票员卖弄她那点夹子音的温柔。
“快点赔钱,不赔不要想走!”
这矮冬瓜售票员伸手就去拽赵木生的那件掉皮皮衣的衣领,结果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去去去!你讹人啊!谁把你们座位弄坏了你找谁去啊!”
赵木生突兀站了起来,一米八的个子头,干燥的头发,因为常年用洗衣粉洗,每根头发都站着,看起来搭配着壮实的身材,确实挺唬人。
这矮冬瓜的售票员,一边后退朝车门走去,一边嘀咕。
“你等着...你等着...”
赵木生看了她狼狈逃窜的样子,不由的一只手挎着座位靠背笑了笑。“我等着”
没一会儿。
赵木生在下火车之前,老老实实的把手头一百五十块“巨款”都赔了出去。
看赵木生忸怩攥着钱半天,矮冬瓜的售票员不耐烦的把钱抢了过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是贱皮子,走吧!”
在火车妖妖灵乘巡德髅棒轻敲着座椅的注视下,赵木生灰溜溜的下了车。
火车缓缓驶入站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喧闹和人流的涌入。
车门打开,赵木生和一众三等座的乘客们挤作一团,纷纷下车。
随后在站台之上,赵木生一拳抡翻一个半大的偷儿,骂骂咧咧的开口。
“甘宁麻麻家!本地人你也偷啊!啊?”
半大的偷儿捂着红肿的嘴巴子,眼中有怒,心中有火,但赵木生的体型与他相比,实在太大只了,偷儿只能灰溜溜的爬起来,重新挤进拖着行李匆匆赶路的乘客中间。
现在站台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现在这些偷儿工作的好时机。
赵木生在站台上,看着人们各色的面孔交织在一起,想找到一副让他感到熟悉的面孔。
站台上
有的人神情匆忙,眉头紧锁,只顾着低头走路,似乎有着急事要处理。
有的人笑容满面,谈笑风生,身边还有乘巡开路,显然这是一等座的贵人,明明有钱可以坐更快的载客飞鸡,但他们吃饱了撑的,还在享受火车慢悠悠晃荡时光的情趣。
还有一些年轻打扮的亮蛋,他们穿着时尚,带着潮流的气息,一行人敲木鱼的敲木鱼,打钵打钵,一众法器齐备,口齿不清的喊着大电音寺的mc经文。
最近国内总有些家长,喜欢把自己管不下来的孩子,送到大电音寺做靓蛋,期望着别人能帮他们把孩子管下来。
“我是mc金刚智,艾瑞巴蒂,后面的朋友~把小手中的香火摇起来好嘛!”
这群打钵敲木鱼年轻靓蛋的出现,给整个熙熙攘攘的车站,增添了一丝新的活力。
没有见到熟悉的面孔,赵木生只能一拳再次抡翻一个接近自己的偷儿,然后大步走出车站,一道脏兮兮的身影,隔着人群跟在了他身后。
这道脏兮兮的身影身后,又跟着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紧随其后。
车站外
“挤什么挤,你踩我孩子了,你知道不?”
推推挤挤叫嚷的人群中,夹杂着各种声音:汽车汽笛声、火车到站提示音、人们的交谈声、路边摊小摊贩们的叫卖声,走街串巷孩子们的玩闹欢笑声……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赵木生觉得吵的不行,只想快点离开。
人总是不能感同身受的,别人的热闹,总归不能让灰溜溜从大城市回来的赵木生,融入进去。
站台外的街道上也挤满了人群,鬼火出租车、助力公交车、私家车等各种交通工具在路边等候着。
三轮蹦子的司机们焦急地望着车站的方向,希望能尽快接到乘客,最好是外地人,报价直接五块变十五块。
行人们急匆匆地走过马路,有的携带着大包小包的物品,有的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化肥口袋,他们摆手拒绝三轮蹦子司机的招揽,脸上都写满了本地人才特有的不耐烦冷漠样子。
火车站外的两侧商店也热闹非凡,商店橱窗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商品,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街头巷尾充满了各种小吃摊位,香气四溢。人们排队等候着购买食物。
赵木生甚至还在街边见到了咖啡厅,这东西可是西方大陆从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塑料层,考古发现了一只原始猫,从它屁股里面抠出来的稀罕玩意儿。
至今,赵木生都无缘品尝。
咖啡五百块一杯,赵木生都想不到要多好喝,才能卖他一个月工资那么贵。
“木生!木生!”
尽管整个车站外繁忙而喧嚣,但在这一片嘈杂的声音中,赵木生还是听到他家老奶尖锐爆鸣声。
寻着声音看去。
一个穿着红色碎花大袄,头上裹着红蓝格子头巾的老奶挥完手,便从三轮蹦子上跳下来,用手中的简陋棍杖,追着一个半大小子打。
“叫你偷我滴钱!你个小比崽子好的不学,坏的学!”
这正是赵木生的老娘,虽然头巾裹着脑袋,但他还是认出来了,老奶性格太差了,嘴巴又爱芭芭拉拉。
别人家的孩儿,做错事,你制止就行,瞎教育什么。
火车站的偷儿,从赵木生十年前离开盐城就有的“特产”了,现在还不是有。
不用刻意辨认,赵木生一眼就认出了自家老奶。
赵木生看人多了,大多围着他家老奶说闲话,觉得有些丢脸,就绕了出去。
盐城火车站外的路,赵木生依稀记得这是回六盘溪水镇的唯一一条五级公路(乡村级),可以走牛车和三轮蹦子,四轮车其实也可以走,不被抓到就行。
于是赵木生在这必经之路,等着他家老奶开三轮蹦子出来。
赵木生拿裤兜里的钱数了数,小心的藏在了衣领的衣角内衬里,细细算了算,上火车自己还有五十块,现在就二十啦?
又亏了三十,就不该帮那个疯女人的。
“哈哈~啊哈哈~”
赵木生靠着乡道路灯等人,顺便思考人生想女人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回头一看,这不正是火车上的疯女人嘛。
疯女人抬着头,看得出她眼中好奇的神色,直勾勾的盯着赵木生,让他一阵不自在。
“去去去!我说你个疯子,怎么还跟着我啊!晦气啊!”
赵木生摆了摆手,疯女人却还是一副不懂的样子,笑嘻嘻的看着他。
“嘻嘻~”
“我~给你一石头信不信?”赵木生表现的一副凶狠样子,捡起路旁的土坷垃,想把这疯女人的累赘吓走...
“啊哈哈~”
吓不走,要是能被吓走,她就不是个疯子了。
赵木生一阵头疼,她怎么跟在自己身后,在盐城下车来了?
就在赵木生头疼怎么摆脱这个疯女人的时候,这疯女人透过散乱头发的缝隙,盯着他脖子间一个月牙形的吊坠,嘴角悄然挂上了一丝弧度
三颗绿色嫩芽的植物顶破薄薄一层的石灰的乡道,眨眼的功夫就要把赵木生“爆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