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我来到楼下，看到九戒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受了伤，我不好让我帮我去找那只影子妖，见他一直闭着眼，我就没跟他说，走到院子里，青嬝正在厨房捣鼓着什么。　　　　我进去闻到一股呛鼻的味道，就见她拿着铲子上下挥舞，青烟缭绕在她的身周，一片朦胧中，黄色的火焰跳跃，锅里发出“滋滋”的声音……　　　　这是在做菜？　　　　我微微松开捏住鼻子的手，吸了一点里面的气味，差点就被那味道迷晕。那味道……　　　　这厨艺，和小小有的一比……　　　　我反复地给自己洗脑，她在做菜，她在做菜，她在做菜。　　　　然后才对她说了句我要出去一会，如果夏木回来了记得让他别担心。　　　　她欢喜地应下，擦了把脸上的汗，眼睛里闪烁着亮丽的光芒，看起来心情愉悦。　　　　该不是九戒真的传授了狐魅之术给祂？　　　　不，不会的，这这家伙还没重色轻友到这种地步。　　　　我又给自己洗脑了一会儿，才出了门，隐身寻着李道然的踪迹找去，李道然的速度虽然很快，但他飞得高，我站到一户人家的楼顶，很容易看到他的位置。　　　　但他似乎在绕圈圈，一会儿往东飞，一会儿往西飞，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底下走的村民还没看到他，就听见一道破风之声在自己的耳畔乍响，都吓了一跳，再抬头看时，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　　　　有些人想拿手机拍照或者摄像，但他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拍不清楚。　　　　我跟了过去，追上他。　　　　他已经落在一个水塘旁，这里没人，这段时间大部分的村民都在做午饭，或者等着吃午饭。　　　　“怎么样，找到了吗？”我问他。　　　　他摇摇头，看着面前的这张白色符纸皱了皱眉。　　　　我也望向那张白色的符纸，上面的符文用黑色的浓墨绘制，笔锋粗了不少，但图案精致，宛如印刷出来的一样，一看就知道出自他的手笔。　　　　“是妖气不够？”我疑惑地问。　　　　他既然能做出寻妖符，就应该已经用那个瓶子吸收了足够的妖气。　　　　“寻妖符一直在变位置。”他道。　　　　那就说明影子妖在跑。　　　　但他后面又道：“往往在我飞到最东边的时候，符纸又突然变了方向，往西边飞去。”　　　　“说不定他正在逃跑。”我说。　　　　“我已经用我最快的速度追去了，而且一路上也没看到任何走动的影子，不可能突然跑到另一边。”他说。　　　　“妖气不够？”　　　　“够了，寻妖符做了出来，就说明搜集到了足够的妖气。”　　　　真奇怪，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来藏匿的？　　　　难道是藏在雾隐村的地底，这底下有地道，他通过地道躲避李道然的追踪？　　　　“为什么会这样？”李道然喃喃地问。　　　　他揉揉自己的额角，因为这件事想必很头疼。　　　　现在看来，继续找下去也不一定找得到，我就把自己在雾隐村探到的线索和他说了下，说不定两人去找一找，就能找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里有个很奇怪的地方，你发现没有。”我说。　　　　“哪里奇怪？”他抬眸看我，手一挥收起了寻妖符。　　　　“每个长了荷花荷叶的池塘中心的植物都枯萎了，而且枯萎的部分刚好是一个圆。”我说。　　　　李道然睁大眼睛，旋即摸着下巴沉思，他敛眉道：“去看看。恐怕有点麻烦了。”　　　　“嗯。”　　　　昨晚我仔细观察过，只看到枯萎的荷叶和荷花，倒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我们身边就有一个水塘，但这个水塘里没有荷叶，我们便去寻了个荷叶茂盛的水塘，飞在半空往下看去，一个很规整的圆出现在荷塘的中心。　　　　圆周围的荷叶枯萎，有些已经腐烂，变成了黑色，其中有一朵娇嫩的莲花，一半枯萎，另一半也垂落，仿佛一个年轻妍丽的姑娘，一半的脸却宛如苍老的树皮。　　　　很奇怪的现象。　　　　哪里有可以枯萎一半的莲花？　　　　李道然盯着那个圆看了半晌，脸上的神情晦暗难辨，他打量了底下的圆一会儿，脱掉风衣，把衣服放在岸上，飞到荷塘的中心，跳了下去。　　　　随着他如水，水底的淤泥在水中沉浮，水塘的水变得浑浊，我降低了点飞的高度，想看他要做什么。　　　　他一头扎进水中，水位不深，但地下的淤泥松软，加起来一共有两米的样子，一个成年人下去，估计也有可能有危险。　　　　但据我所知，这里很少发生溺水事件，也不是没有小孩子掉进水里，曾经有一个小孩子掉进水塘里，父母过了半小时在岸边找到他，找到他的时候浑身湿漉，衣服上满是淤泥，他的父母以为他死了，凑近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他睡着了。　　　　醒来之后的他，对自己如水时候的事情没有半点记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水中上来的。　　　　村民都说，这是水神庇佑着这里的他们，他们世世代代守护着这里，水神念着他们的苦劳。　　　　因此关于这里的池塘，他们说的神乎其神，每次都会向游客说起这些奇异的故事。　　　　我看过这里的水塘，根本没发现里面有水神，但水鬼也没见到。　　　　只是，水底下的阵法里，可是有无数的孤魂野鬼，他们看到人下来，难道不会拼命地拉扯这些活人，好让自己上去吗？　　　　还是说，那个阵法很强大，这些孤魂野鬼不敢造次。　　　　李道然沉下去有一分钟了，我在上面只能透过浑浊的水看到他模糊的身形，他似乎在底下找着什么。　　　　这个圆不大，不适合两个人一起跳下去。　　　　他又在里面呆了一分钟才冒出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他大口地喘气，我待他的呼吸平稳下来之后，才问：“有发现？”　　　　他神色严峻地点点头：“底下，有一根针。”　　　　针？　　　　“很粗，有成人的大拇指那么粗。”他又道。　　　　我拉了一把，把他拉上来，他的白色T恤上都是淤泥，一上来，全身都在滴水，我带他回到岸上，他跳下云朵，在岸边洗了手，捡起自己的风衣，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条毛巾，给自己擦了把脸。　　　　“再去别的水塘里看看。”他说。　　　　“那根针拔不出来？”我道。　　　　“我试了一分钟，拔不出来。”他说。　　　　拔不出来，是因为被施了什么法术？我总觉得这针很诡异。　　　　我和李道然又去了另一个长满莲叶的荷塘里，这个荷塘比上一个大，中心的圆也大了不少，他跳下去两分钟，浮上来喘气。　　　　我望了下阴沉的天，伸手把他拉了上来。　　　　“怎么样？”　　　　“和之前的那根大小一样，水太浑浊了，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但材质都相同。”　　　　“那这么说，这些长满了莲叶的水塘中心里，都有一个针。”　　　　李道然向雾隐村大大小小的莲塘俯瞰而下，神色严肃地点点头：“也许不止长了莲叶的，是所有。”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一方方水塘水平如镜，微风拂过，水面泛起小小的波澜，莲叶摇曳，莲花娇艳，美不胜收。　　　　“为什么要在所有水塘的中心放一根针？”李道然皱着眉沉思。　　　　为什么？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道：“水塘底下是龙族的阵法，莫非这是用来破阵的？他想要雾隐村底下的仙器，而仙器不可能是在雾隐村地底下的地洞里，一定是藏在雾隐村底下的某个空间里，而想要进到那个空间，就必须把这个阵法破除。”　　　　“阵法一旦破除，底下的孤魂野鬼会疯狂地涌出来，犹如百鬼夜行。到时候整个雾隐村的人都会死。”李道然接道。　　　　“可他需要雾隐村里所有人的‘生机’，如果所有人都死了，这些‘生机’也会消失，他就算打开了藏仙器的空间，也碰不得仙器。”我道。　　　　“我在这里，他也得不到那些人的‘生机’。”李道然说。　　　　“但是我们找不到他，他可能想等我们离开了，然后重新开始，”　　　　所以才把那些人的生机还了回去，因为他在夺走村民“生机”的时候意识到了我会过来。　　　　我的妖力从前在妖界排第五，但那是四百年前的排名了，如今我没和顾惜比过，但……至少是能超过苍梧地的那个树精湘汝了。　　　　“但仙器就在眼前，他哪里等得了。如此一来，这似乎陷入了僵局。”李道然敛眉说，他沉眸看着我，“如果你是他，你碰到这种状况，会怎么做？”　　　　“当然是要你们自相残杀。”我毫不犹豫地说，我想到他和九戒莫名其妙就打了起来，问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去村头的夏师傅家？”　　　　他看了我一眼，别开目光道：“我本来在搜集妖气，出来之后回头一看发现你不见了，正想找你，却看到一个影子从我的身边走过，我就追了上去。”　　　　“是那个影子妖？”我暗觉有哪里不对劲。　　　　“只是一个影子贴着地面走。”他说。　　　　“不对，那个影子在那段时间被我追的到处跑。”我拧眉，“你有没有看错？”　　　　这事情怎么变得诡异了起来？　　　　“不会看错，我追了他很久，一直追到村头，才……”他顿了顿，“才看到村头那家里有只戾气很大的妖怪在。”　　　　就是九戒啊，因为受伤了，无暇收敛自身的戾气，才会被李道然轻易地发现，一个戾气大的妖怪，不管是哪个道士看到，都会想除之而后快。　　　　而九戒那时候也是发神经，故意与李道然恶语相向，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不打起来就怪了。　　　　“真的是让我们自相残杀啊。”我笑道，“不过，他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同时引走我们两个的？”我有点好奇。　　　　忽地，我和李道然神色一震，互相看对方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