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2　　罂粟有毒。　　人间和梦界的罂粟更是截然不同，或以神力、或以情感、或以珍贵美好之物滋养而成的，像是以少女的花/蜜浇灌而生的甜蜜柔弱、半透明的可爱罂粟，独一无二，被梦界的主人珍而重之地藏在梦界深处小心呵护，是他宠爱妻子的最佳证明——但有一种的罂粟，甚至连他的妻子也不知道其存在，是属于他一人的美好秘密。　　紫黑色的花瓣、深红似血的花蕊，以上瘾一般的深厚爱恋为养分，加以极致的迷恋和执着，再以他自身的神血，长成妖娆冶艳的罂粟，盛放于梦界深处、帕西忒亚从不曾踏入的紫杉林之中。馥郁芬芳的罂粟甜香弥漫于结界内，和他身上的香气如出一辙，只是妻子一直不知道这一股甜香出自哪一种罂粟而已。　　睡眠修长白晢的手指握住一颗刚刚新鲜采摘下来的罂粟果，他的指尖看似随意一抹，以神力在呈现淡淡灰紫色的果实上划开了一小道口子，奶白色的浓稠液体缓缓渗出，滴入装了甜酒的杯中，然后他暂时收起了罂粟果，凭空缓缓抽出了以翅膀为饰的华丽金色笛子，闭上眼睛，以笛声诉说少女近来十分喜欢的故事。　　普洛忒西拉俄斯(Protesilaus)和拉俄达弥亚(Laodamia)的悲剧。　　特洛伊战争结束后，冥界允许早已阵亡的普洛忒西拉俄斯复活三个小时，和妻子短暂团聚，没想到拉俄达弥亚的悲伤依旧，在丈夫返回冥界后，最终选择自杀。　　美惠女神不知有多同情这两个人类。　　婉转的笛声像是爱人的亲吻一样温柔地把她唤醒。　　可怕的梦魇如同烟雾似的淡去，朦胧又暧昧的罂粟甜香裹住了她感觉沉重的身子，昏昏沉沉的少女眨了眨眼睛，才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自己躺在他的怀中，困倦乏力，四肢软绵绵的。她微微卷曲的亚麻色长发散落在柔软如云朵的大床上，舒适光滑的布料亲吻她不/着/一/缕的光/裸肌肤，他金色的长发就垂落在她的胸前。　　帕西忒亚来不及羞窘，半梦半醒地环视四周，掠过了饰以海蓝宝石、青金石、金色星光的天花和墙壁，这些迷蒙的柔光显然是梦界产物独有的光辉。房间的角落摆放了好几个的金边黑曜石瓶子，和瓶里的洁白百合形成鲜明的对比，绘有红罂粟花环的珍珠白地板一尘不染，隐约散发黯淡的微光，明显是折射自灰暗的星夜。　　……是梦界深处的天空。　　她甚么时候回来了这一座神殿的，而且衣服……　　「……修普诺斯?」　　她的丈夫没有说话，把手中的长笛放在一旁，低头轻吻她的发丝，指尖温柔地摩挲她的脸颊，掌心轻轻扶住她的背，把她半搂在怀中，另一只手端起了一杯酒送到她的面前。她欲言又止，本来打算先找衣服，但最终还是张嘴，喝了几口他亲自喂到唇边的甜酒，入口顺滑，比起平常喝的还要甜腻几分，奇异的香气很是独特吸引。　　一小口又一小口，等到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喝完那一杯的酒，小腹好像随即升腾起一股微妙的空虚感，被他触碰的肌肤泛起阵阵的酥麻，只想在他的手中融化似的。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给她喂了甚么，也不是首次喝下助兴的饮料，于是她仅是脸红耳赤地回望他，满腹疑问到了唇边之际，全都化作了暧昧诱人的娇口今。　　「……帕西忒亚……」　　他金色的眼眸浮现一片迷蒙的温柔笑意，温暖的指尖不着痕迹地在她的大腿内侧游走，却又把手优雅地收回来，微微握拳，再次张开手心之际，一颗硕大、饱满、圆润的奇特灰紫色罂粟果骤然出现。他的眼眸微微低垂，视线像是在她身上和罂粟果之间徘徊了一下，几不可闻地轻轻叹息，无奈又宠溺似的，神情跟平日根本无异。　　「抱歉我要改变主意了……直到战争结束之前，你暂时留在梦界的深处好吗，甚么也不用想，只要沉醉情谷欠的美好，心里只想着我的宠爱，别再为那些不值得你庇佑的人类而烦恼了，他们不配得到你的美好恩典的。」　　修普诺斯他这是甚么意思……　　少女愕然地微微瞪大眼睛，下一秒却感到他的指尖轻轻一推，把那一颗有点大的罂粟果推进了【……】，在他身下完完全全地沉沦。　　【……】，媚眼如丝，堕落、美艳，彷佛是塞壬女妖的致命邀约。　　「……真是个好孩子，帕西忒亚，安心好好睡吧。」　　心爱的妻子陷入半梦半醒的幻象。　　梦界深处的大门在他的背后关上。　　修普诺斯独自穿行于梦界，绣有深黑罂粟暗纹的黑色袖袍拂过四周如同萤火一样飞舞的黯淡星光，他抬手摘下刚才沾在发间的红罂粟花瓣，金发和衣袍微微翻飞。四梦神半跪在墨尔菲亚的入口恭候多时，他淡然转头，视线掠过多不胜数的王者和英雄的梦境大门，权杖缓缓出现在手中，指尖之间流转紫黑色的光芒。　　「……那个人类的梦境在哪里?」　　美惠女神曾经喜欢一个人类。　　那个人类的英雄后代却阴差阳错成为圣域的战士。　　他心爱的帕西忒亚偏偏在此时预见了菲尔顿可能遇上的危险。　　命中注定的妻子，不应该和人类有过多的交集。　　——是妒火吗?　　因为菲尔顿和当初她喜欢的那个人类长得一模一样，因为他当天看不透她目送菲尔顿时的眼神，到底是眷恋，抑或是怀念，他却破天荒地不去深究。此后婚礼如期举行，婚后的甜蜜明显证实了她根本没有怎样把对方放在心上，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她突如其来地梦见那个男人，那种慌乱的语气和表情，或多或少也是关心菲尔顿吧。　　他清楚她的心软，清楚她的念旧。　　纵然她是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但他绝不允许有丝毫的变数出现。　　「父亲大人，母亲她……」　　「帕西忒亚她很好，你们无需过分担心，奥涅伊洛斯。」　　梦界的真正主宰瞥了一眼几个孩子，径自深入墨尔菲亚，根本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语气轻描淡写，表情依然看不出任何端倪。四梦神紧跟其后，沉默地交换眼神，心里却清楚知道大事不妙，睡眠对于美惠女神的宠爱和重视，已经是心照不宣的公开秘密，而以他的个性，更加是小心谨慎地维持夫妻关系，毫无保留地爱着自己心爱的少女。　　他们自然也是知道母亲当初对于一个人类青年的一时迷恋，以及她素来对于人类的心软和怜悯。　　可是父亲一直以来不曾有任何的确实行动，顶多只是吩咐墨菲斯监视菲尔顿的梦境，之后几乎没有过问对方的情况——没想到他如今竟然破天荒地亲自动手，更加把母亲暂时隔绝起来，那即是代表……他已经忍无可忍?还是因为母亲所预见的，跟摩伊赖的警告有关?毕竟以她的个性，绝对有可能因为担心而亲自前往大地一趟。　　归根究底，修普诺斯始终不能承受任何失去帕西忒亚的风险。　　夜神之子在一道大门前停下脚步。　　菲尔顿早已因为墨菲斯的催眠而困于梦境之中，梦里的人类英姿焕发，伫立于海边的神庙，他的身上还沾着乳香和没药的气味，明显是刚刚才觐见他所追随的神祇，头上还戴着由祭司亲自赐福的花环。他眺望风平浪静的海面，城里的人们安居乐业，平凡、安逸，是他梦寐以求的繁华安定，是他一直以来战斗的理由。　　正因如此，帕西忒亚更加不可以和这种人类接触。　　那个人类已经被假冒的圣域洗脑，深信冥界和海界是大地的敌人，若然她前往大地和菲尔顿见面，而对方知晓她是睡眠的妻子……为了所谓的大地福祉，胆大妄为的人类铁定毫不留情地弒神，伤害他的帕西忒亚。这根本就是当初命运女神对他的警告，既然如此，这个本来就是敌方的人类，绝对不能再留下的了。　　素来温柔的睡眠缓缓抬手，神力凝聚在手中的权杖，繁复的封印渐渐浮现于菲尔顿的梦境入口，鲜红妖娆的罂粟攀爬于大门的两侧，最终缠上大门正上方的立体半身像，一点一点地淹没那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几乎在同一时间，大门中呈现的梦境随着封印而逐渐产生裂痕，骤然粉碎，碎片在半空中幻化成片片的罂粟花瓣，吞噬于大门中仅余的一片幽深漆黑。　　这个人类的灵魂将于梦魇中永远沉沦，直到在古老原始的黑暗中彻底消失，不复存在。　　如此一来，才能万无一失。　　现在他才能安心回去守在帕西忒亚的身边。　　　　Part 33　　与此同时。　　梦界的另一端。　　神祇梦境的所在地。　　死亡如常在自己的梦中梦唤醒了心爱的人类小姑娘，克琳娜眨了眨眼睛，伸出双臂搂住他，甜蜜地吻上他的唇，然后迫不及待从祭坛似的石床爬起来，打算蹦蹦跳跳地跑去草地活动身子，再借机玩乐一番。只是这一次他带了一副克诺索斯王宫的棋盘游戏，特地来哄小姑娘，她马上就被这新奇有趣的游戏迷住，倒是认真地跟他玩了一局。　　她明亮的大眼睛没多久就从棋盘上移开，仰头目不转睛地盯住一棵果树，撩起裙子灵活地往上爬，达拿都斯站在树下，紧盯住她的一举一动。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在高处的树枝安坐下来，喜孜孜地摸了摸这些红通通的苹果，一时难以决定要吃哪一颗，低头就对树下的青年挥了挥手，手舞足蹈的样子看来很是兴奋。　　「死神大人你想吃哪一颗的苹果啊!?」　　「你别摔死就好了。」　　「……死神大人你舍得看着我摔死吗!?」　　向来迟顿的木头脑袋偶尔还是有点聪明又狡猾，笑瞇瞇地反问铁石心肠的死神，他瞬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看似随意指了一指离她最近的一颗苹果，看着她高高兴兴地摘下，直接抛入他的手中。少女的裙摆几乎撩至腿根，两条细嫩的腿在枝桠之间晃来晃去，偶尔更加可以瞥见美好春/色，看得他有点恼火又心痒痒的。　　他从不曾打算干涉她的玩乐，但今后还是提醒她，绝对不能在其他男性的面前爬树——　　小姑娘很是乖巧听话地答应了他，从树上下来后和他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饱满多汁的清甜苹果，她还意犹未尽地在他唇上再尝了一下，结果被他反过来深吻了片刻，倒在草地上小打小闹一番。她半卷的粉灰色长发和他的银色长发纠缠在一起，耳鬓厮磨，趴在他的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东聊西聊。　　和克琳娜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莫名的放松。　　温情甜蜜的时刻却永远不能维持长久。　　「……这是甚么东西?」　　「送给你的花环啊，死神大人，这个多可爱啊!颜色是不是跟我很像呢，所以你就别那么难过了。」　　克琳娜献宝似的递上她亲手编织、已经去刺的玫瑰花环，粉嫩可爱的色泽的确是和她一模一样，她亮晶晶的眼眸忽闪忽闪，满是期待地注视他，他只好面无表情地任由小姑娘为他戴上花环。自从她知道他的护身符已经丢失，每次只要他露出一点像是不高兴的表情，她总是以为他为此而失落难过，变着法子给他送些小礼物哄他高兴。　　……真是愚蠢至极的人类。　　但总好过让她知道他是为圣战的事而烦恼。　　达拿都斯抬手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心里庆幸梦境之中只有彼此，谁也不知道如此可笑的一幕:冷酷无情的死亡的头上，戴着一顶粉红色的花环，说出去简直贻笑大方。偏偏少女柔软的掌心捧住他的脸颊，喜上眉梢，甜丝丝地夸他可爱，夸他好看，他还能说甚么，这个人类新娘是他自己心甘情愿选择的。　　他正准备开口，下一秒却突然感到一股深不可测的奇异力量在梦界某处波动起来。　　梦界的禁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噩梦之神的封印之地。　　黑色的梦魇展开羽翼，挣脱了束缚在身上的红艳罂粟，本应沉眠的庞大神力再次暴走，强行约束神力的梦界之花骤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孩子苍白赤/裸的脚下盛开一片乌黑的罂粟花海，直逼封印之地的边界，躁动不安的力量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下又一下地扑向唯一的出口，黯淡微弱的光线瞬间炸裂开来，形同利剑一样从内劈开封印之地的大门。　　黑色的大理石雕像崩塌、粉碎，仿似雨点一样淅淅沥沥地洒落在呈现巨大六芒星的地面，本来镶嵌在门上的紫黑色宝石化作星尘般的碎屑，没入已经往周遭漫延的幽黑罂粟花海。疯狂滋长的梦魇之花像是好奇的孩子那样，毫无保留地探索每一个角落，全然没有意识到自身不加控制的可怕力量吞噬了附近的所有代蒙，体内逐渐充盈的力量来自他那些消失得不明不白的兄弟姐妹。　　埃皮阿勒斯的一切情感是扭曲的。　　他的双眼丝毫不像是孩童，辽阔深邃的诡谲墨蓝彷佛是和夜色互相辉映的大海，朦胧了天空和海洋的界线，阴暗、神秘、沉重、压抑，恰似厄瑞玻斯在人间的另一重倒影。年幼的噩梦之神极为瘦削，和其他比较像父亲的梦神不同，他反而和母亲有几分相似，一头微微卷曲的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灰蓝色的曳地长袍显得有几分笨重。　　孩子却好像甚么也不在乎，视线落在远方，停留在只有父母才能踏足的梦界深处。　　……母亲在难过，她一定是有危险，一定是需要他拯救她了。　　就像那时候，她害怕那一些冒犯她的可怕巨人那样。　　她绝对是在呼唤他吧。　　「我来救你了，母亲。」　　埃皮阿勒斯轻而易举地潜入美惠女神的所在之处，本应可以隔绝所有梦神的结界在他面前彷佛形同虚设，毫无阻拦，直闯睡眠之神特意为妻子打造的象牙白神殿，在寝殿的内部找到了陷入沉睡的帕西忒亚。孩子并不晓得母亲脸上的泪水从何而来，仅是单纯觉得又有坏人要伤害她、把她当作笼中鸟一样囚禁。　　——修普诺斯晚了一步。　　心爱的少女悬浮在球状的结界内，微微卷曲的亚麻色长发和黑色的星纱遮掩了美好曼妙的身躯。　　「放下帕西忒亚，埃皮阿勒斯。」　　这个孩子的问题比他预料的严重。　　未成熟的孩子当初提早现身人间，解决几个癸干忒斯的同时，也无形中吸收了他们身上的所有力量。埃皮阿勒斯几乎是从帕西忒亚的恐惧中而提早降生，与生俱来的庞大神力本来就难以驾驭，没想到他不但误打误撞地得到了禁忌的毁灭之力，还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所有的代蒙通通吸收、再转化成他自身的神力。　　是他一时走漏眼了。　　「不行，母亲她需要我，是你把她关起来，她明明是想去大地的啊，为甚么不让她去想去的地方?」　　年幼的孩童一口咬定是他的错，彷佛不认识他这个父亲，更加没有把梦界的真正主宰放在眼内，敌意、憎恶、戒备，埃皮阿勒斯苍白的指尖凝聚起他不该拥有的惊人力量，没有血色的唇微抿。孩子和母亲之间的羁绊和联系异常紧密，探知她陷入沉睡前的强烈愿望，自然笃信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正确的。　　金发的神祇微微垂眸，紧握手中的神杖。　　「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下帕西忒亚，放下你的母亲。」　　……　　双方的神力竟然不分上下。　　浩瀚、磅礡，彷佛是两个深不可测、广阔无垠的宇宙相互碰撞、较量、抗衡，从中引发的猛烈冲击撼动整个梦界，摇晃、剧震，灵魂的安眠休息之所如今失却了一贯的宁静，彷佛要就此颠倒过来。自从睡眠返回梦界深处后，任凭门内接二连三爆发多么恐怖的力量也好，坚不可摧的大门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始终不曾打开。　　四梦神从不知道素未谋面的兄弟深藏如此可怕的惊人神力，也不晓得对方甚么时候成长至此，这才意识到为何父亲一直把他封印起来，也鲜少提及他的存在。无奈的是，他们的权柄和力量不足以踏入父母和埃皮阿勒斯所处的禁地，只能守在门外枯等，直到正好身处梦界的死亡匆匆赶至，二话不说，打算直接举剑、强行硬闯。　　双扇大门牢不可破，门缝之间突然溢出一道如同流水、又似缎带一样的光芒，定神之际才发现是一株细长瘦弱的藤，微小的罂粟一朵接一朵盛放绽开，本来微不足道的藤没消多久就缠绕整道大门。整个过程速度很快，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下一秒只见金色的大门流光溢彩，瞬间消弥于一阵刺眼强光之中。　　温和优雅的睡眠之神少见的狼狈，抬手撑在门边，脸色难看至极。　　……他生怕误伤最为宝贵的妻子，并没有出尽全力，从头到尾一直避重就轻。　　偏执的孩子蛮横、直接、全然不讲理，出手狠绝。　　还趁机夺走他的神杖，带着他的少女逃出了梦界。　　更麻烦的是——　　「……啧，你到底是怎样把自己弄伤的，修普诺斯。」　　率直的银发兄弟直接戳穿了连几个心思细密的孩子也无法察觉到的异样，四梦神下意识要上前搀扶、主动提出前去追捕，保证把美惠女神安然无恙送回冥界。修普诺斯沉默一瞬，挥了挥手拒绝了他们的关心，仅是命令他们留守梦界收拾残局，然后他转过头去，只见达拿都斯依然皱着眉头站在原地，明显是在无声质疑他平日的冷静睿智哪里去了。　　纵然知道修普诺斯接下来的打算，他并不打算揭穿。　　反正他自己有分寸，他管不了兄弟那么多。　　死神明智地保持沉默，也没有说出兄弟的伤势。　　修普诺斯眼见交代得七七八八，正准备打开神之通道，突然不经意地瞥见甚么，表情有点微妙。　　「达拿都斯。」　　金发的兄弟忍俊不禁地指了指他的头顶。　　死神愣了一下，面无表情摘下头上花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