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恍若为线条勾勒的野猴注入了血肉，似要从玉蝶中跳脱而出，何以求心里发寒。他翻动玉蝶，另一面，本已刻痕消退的文字上，有两个字的刻痕重新显现。

“符水！”

何以求喃喃念叨，从字面上而言，这是地煞七十二术之一，即符箓法术，可以召神劾鬼，降妖镇魔，治病除灾，妙用无穷也。

念头刚起，脑海中便涌入符篆之道的种种知识，从选材制符、书写秘诀，到符篆的施用之法，一时间仿佛置身其中，深得其中三昧。

正当何以求沉浸于这浩瀚识海之际，一抹清脆的女声如碎玉落银盘，打破了他的思绪：“呆子，你坐在坟头看什么呢？”

这一声轻问，宛如古韵悠扬，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骤闻人声，何以求心跳如擂鼓，三魂丢了两魂，人一下便跳了起来。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绿衣少女笑吟吟地立在一棵大树下，她看上去不过及笄之年，容颜秀美如画，她手持一柄竹伞，伞面上的纹饰在月光的映照下流转着优雅的光泽。她的出现，像是给这荒郊野岭添了一抹生动的色彩。

见到是个人，而且长得如此清丽可人，何以求紧张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他细细打量少女，衣袂飘飘间仿佛可以看到诗经中“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的景象。

他不禁感叹，真正的美丽无需繁复雕饰，清水芙蓉便是最好的写照。

“喂，呆子，你坐在坟头做什么呢？你不会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吧？”少女再次问道，声音如山涧清泉般悦耳动听。

“小……”

何以求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本来顺嘴想喊“小姐姐”，但转念一想，现在这个世界可能与原来的世界大相径庭，若是因为称呼不当而引起误会，被少女误认为是登徒子，岂不是冤枉？

于是他立刻改口道：“姑娘，你可知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这夜半更深，荒郊野岭的，要是我换个胆小的，被你一吓，出个好歹，岂不是要找你赔个倾家荡产？”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一来是掩饰自己被吓到的尴尬，二来嘛，则是他许久未与人说话，只是纯粹图个口快。

“噗！”

美人开颜，犹如百花盛开，看的何以求一愣。自小在观中长大，师父何远正又不让他用智能手机，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少女这般朝他嫣笑，能不看傻眼了吗？

“嘻嘻，果然是个呆子。”少女见何以求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她款款走近何以求身旁，轻声道：“我叫陆从雪，你叫什么名字啊？”

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银白的月光洒在少女身上，居然没有影子。当然，此时的何以求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更没有注意到是，在这寂静的夜晚，少女落脚无声，就像是一个绝世高手一样。

“我……叫何以求。”

此时，陆从雪距离何以求不过两步之遥，这个距离，何以求甚至能看到陆从雪洁白的脸上正散发着一道淡淡的荧光。何以求根本不敢与陆从雪对视，口中回答着，头已经低了下去。

“呆子，你还没告诉我，你大半夜不歇息，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