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后生意不好，顾江在自己家院子里开了块地种菜，乔羽儿首当其冲做干将，被任命为“掏粪大元帅”。　　羽儿：“呕，真他*臭，我把自己扔了得了！”　　顾江：“赶紧，加点水，搅和匀了，拿瓢顺着这些槽灌入。”　　羽儿：“呕……不行……我身体不适，去让陈七看看是不是有了……”　　顾江：“不行，偷懒我就把你种到这土里。”　　羽儿：“你撑的啊，没事找事干，我这花骨朵一般的年华被你摧残，我今儿就撂挑子了，我…………求你了，姐！”　　顾江：“不行……诶………你去干嘛，这会儿不能睡。”　　羽儿：“知道，我就是去歇会儿…………”　　过会儿一阵呼噜声从屋里传来！　　顾江：“啧！”　　撂了铁锹找扫把去………　　　　正文　　　　顾江憋气的从付煜新搬的屋子里出来，又拐了几条路专门到元儿房里叮嘱情况，最后坐在元儿那儿叹气，觉得实在不妥当。　　“这不是长久之计呀，怀孕的人肚子会越来越大，再过三四个月你出身子了怎么办，就算你没怎么害喜，但是这事儿是纸能包得住的吗，你总该告诉我打算吧，我好琢磨法子帮你。”　　元儿还是摇头叹气，她本来早上穿的是身浮水纹的浅蓝色纱裙，这会儿，又添了件家常的软烟草色罩衫，松垮垮的披在她细瘦的身上，衬得脸白的近乎透明。　　“锦桐，把前两天王爷那送来的蜜饯拿些来。”元儿难得说话声音大些，为保私密锦桐一直在外屋候着，听到她吩咐，忙去拿了罐蜜饯送来，又退出去。　　“这个最好吃，我都不舍得，特意给你留的。”　　说着，元儿用手帕垫着从宽口瓷罐里取出递到顾江嘴边，她惯性的张嘴就吃，看都不看。　　“付王爷还知道给你送蜜饯，看来还是在乎你的。”　　顾江也分不出是什么果干，只觉得味道甜酸很好吃。一边嚼，一边说，一边自己又下手往罐子里翻出块和刚才一样的搁嘴里品嚼。　　“嗯，你要觉得好吃，我让锦桐给你包起来拿回家吃。一次不能吃太多的，会长胖。”　　元儿说着又要叫人，顾江赶紧拦住。　　“连吃带拿，显得我多没够似的，不拿了，再吃一块。”　　“美的你，呵呵………多吃些！”　　…………　　有的没的聊到下午，顾江心里藏着事便有些心不在焉的！　　这会儿虽然大家同在凌洲，但到底城北城南交通缓慢，再晚就真要住下了。　　“你休息，有事儿可以让人来问我！”　　顾江道了别，羽儿被赤云整的臊眉耷眼的过来一直站在廊下等着。　　一起出门又遇上刚巧走到回廊下的绿竹，顾江对她实在没什么好感，又不好装作看不见，所以只略微颔首点了下头，绿竹自然也客气的回以微笑。　　侍婢送她出内苑时，她又回头看见绿竹跟元儿凑在一块儿说话，心里替好友很是捏了把汗。　　……………坐王府的马车自然没有羽儿找的露天骡子车敞亮，俩人就搁后面排车上一左一右的坐着，由着赶骡子车的大爷甩着大鞭子拉着走。　　一路上都是赶着回家的人，入夜宵禁，在凌洲这是规矩，宵禁时还在大街上走的定会被城里巡查的官差逮住打问个是非黑白出来。　　这还是好的，要是在北城，来回巡逻的除了城衙的官差，还有北营安排的兵爷们，更让你有理也别想说清。　　羽儿当初就吃过他们的亏，还是付煜找了于胜兰把人从北城大营提出来的……啧，凌洲这么大，她总能跟那么几个人纠缠不清，怎么个说法。　　骡车主人家赶到北城正大街就要拐弯回家，羽儿赶紧给了人两个铜板，然后拉着顾江下来。　　她带着那副呆傻的怂样儿走着，羽儿跑跳习惯了，走一段一看人没跟上，又倒回去催她　　“我说姐啊，你这就是刮风下雨也得有个晴的时候啊，老这么跟半截死了似的也不是办法。”　　“嗯，行。”　　她随口应着，感觉自己右半边身子发麻，木然的随意抬起胳膊甩了甩，心说大将军就是不一样，这都两三天了，手腕子反倒越来越麻，越来越酸。　　羽儿见她不积极的回应，很是不乐意，到了家门口，开了锁，两个人进了院子，顺带把门栓直接插好。　　“你几天不在家，家里都没人打理，成什么样了。”　　顾江也没回应，在院子里转一圈，又到厨房转一圈，又出来，回自己屋，还是那种再普通再简陋不过的房子，一边新开出的菜地上瓜藤菜苗长得都有一尺多高，有几样都开了黄色的小花，嫩嫩的挂在叶茬上，秀气的很，最近她心太散，一直都没打理。　　以前觉得这种叫做麻雀凤凰的故事很梦幻，现在觉得凤凰和麻雀实在就是两个品种，小鸟……只能是在不高的地界混日子。　　回屋，关门　　正要躺床上睡觉，羽儿过来敲门。　　“什么事啊？”　　“开门吧！”　　她又起来去开门让他进来。　　“姐，你还在想他？”　　顾江摇头，觉得不诚恳，又对他咧着嘴笑笑。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就？”　　“问什么？”　　“问……哎呀……就我爹是谁这事儿。”羽儿一贯歪着脖子吊儿郎当，就是正经也最多是把脖子伸直一下，搁平常顾江早教训他了，今天却没话说。　　“嗯，你说的是真的吗？”　　羽儿看一向好奇八卦的顾江兴趣缺缺，也跟着提不起劲来，但打定主意要安慰人家，就得像样。　　顾江因为手麻，人就没精神，上官震那一捏，把她整个世界捏的都有点塌陷。　　“行行，我也不指望你乐了，直接说事。”羽儿说完酝酿着深吸口气，再均匀的做了个吐出来的动作。　　“你记不记得他说参军当兵时，把我送人了？”　　顾江还是“嗯………”　　“你想啊，我当时不都已经九岁了吗，你说我又不是傻，他那时候在外面找事做，那时候他其实早不在马庄了，你回顾宅以后他就从马庄走了，但是老是把我一个撂家里锁着，饿了自己啃馒头，没意思死了，你想他那个人心气儿多高啊，小地方钱少，大地方不要，后来他有回喝了好些酒回来，揪着我的领子就问为什么，为什么………”羽儿叹气，“他其实真挺苦的，我也是这两年才想明白，当初他把我送舅舅家，我追着他死活抱着他腿不让走，他就说我不是他儿子，说我是他爹跟他老婆生的，我那知道那玩意儿，俩人成了亲，孩子不是自己的，是爷爷的，什么呀，他就跟我说，说我忘了自己性什么了，我说我姓乔啊，他就打了我一巴掌………”　　顾江伸手在入神的羽儿眼前晃了下，“羽儿，姐困了………你捡紧要的说。”　　羽儿撇嘴，“紧要是吧，紧要就是他说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跟他定亲，说我们姓上官，全家都给人灭门了，现在国也成别人的了，让我别再给他添麻烦，就走了。”　　顾江苦笑，“他会这么想我………也对吧。如果没有看见羽儿，我也不会见着他，他太内敛，什么事都想得太深，想得太现实……都是过去的了，没意思………你去睡吧！”　　羽儿站起来，到门口又转过头来，“姐，他骗你他不对，姓于的那老婆子也不对，你这什么都不问清楚就那个……也不对………我也不对，早告诉你，兴许你就没这么大症结了。”　　顾江微笑，“羽儿怎么不对了？”　　“太想当将军儿子了，他几句好话我就叫他爹，下次改。”　　“他始终拿你当儿子，不然不会一个人带着你在马庄那儿隐姓埋名讨生活，你不该气他，去认个错吧！”　　羽儿不解道：“你怎么替他说话，你……不恨他？”　　“不知道，姐这人皮实，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他也不容易，这事…了结了，就了结了，睡吧！”　　　　顾江呵呵的笑着看羽儿关上门，自己还维持那个僵硬的笑。　　于爱这种事，生死的轮回，生活的磋磨，生存的挣扎……那里还有它的位置！　　那里还有他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