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帆答应了韩听韵,但他毕竟才是赢的那个人,怎么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你说吧。”韩听韵看着他的样子,知道自己肯定逃不过,便悻悻地看着他问,“你想让我做什么?”声音明显没有底气。 话音刚落,笛帆便靠近她的耳朵,朝她低声耳语了一句。 这个要求让韩听韵很是意想不到,她愣了好一会儿,才难为情地吐出两个字:“可是……” 笛帆看着她,眼里倒也没有失望,刚启唇要说什么,韩听韵便一咬牙,摇了摇头道:“现在绝对不行。” 仿佛和方才是两个人,她一脸无法动摇的倔强。 笛帆没有说话,眸子暗了几分,抿着嘴唇目光幽幽,半晌开口:“可我赢了。”目光发凉,没什么人情味地看着对面的女人,控诉她的油盐不进。 “我知道。”韩听韵听出他对自己的控诉,难得没怂,嘴一咧就笑出了声。 她从没见过笛帆这样委屈又不敢言的样子,像个被无情抛弃的小媳妇,让她下意识想伸手揉他的头。 看出了她的企图,笛帆却握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举动。 韩听韵无奈,只好道:“你让我考虑考虑,行不行?”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要是答应了他的要求,一定会有很多麻烦接踵而至。 笛帆看她几眼,终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 韩听韵见他一下子倒在沙发上,目光直视着电视,任凭自己怎么叫就不理她,顿时无奈极了。 “你最近脾气没少涨?”自知理亏,她伸手揪了一下他的小腿肉,佯怒道。 “是吗?”笛帆倒是向她投来一个眼神,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而后把电视机一关,翻了个身,闭上眼,“睡了。” 韩听韵:“……” 前两天还热情似火,今天就让她独守空床。 知道这样晾着他绝对不行,她只好抱着哈士奇抱枕往沙发上拱,柔声哄道:“你别胡思乱想,我不答应并不是因为不在乎你。” “我也说了会考虑……” 说了半天,笛帆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动都不动。 韩听韵的小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她两条腿曲着跪在沙发边缘,抬起哈士奇抱枕就朝他侧着的手臂上拍了下去,怒吼道:“往那边拱拱!我没地方了!” 笛帆这才睁开眼,颇为无奈地看了她愤怒的表情一会儿,终是坐起了身。 明明是她言而无信还不讲理。 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什么也没说,很有耐性地把她手里的哈士奇抱枕丢到一边,起身将她抱了起来。 “干嘛?”韩听韵一听他这声音,就知道他不生气了。 “这里冷,回屋睡。” 到了卧室,韩听韵被放到床上后,拉开被子往里面一滚,用手将一边被子撑开,直到大冰坨子慢条斯理地脱了鞋躺上来,才放下,心满意足地搂住他的腰身。 由于看球赛到很晚,韩听韵起床后见笛帆睡得很熟,直到快迟到的时候才火急火燎地将他叫醒。 她把牙膏挤好,把毛巾准备好,水龙头也先他一步打开…… 笛帆接过她递来的牙刷,神色微异,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刷起牙。 “我给你拿衣服。”韩听韵说完,匆匆翻开卧室里的衣柜。 柜门跟着底下滚动的滑轮一点点打开,黑白灰三色的衣服映入眼帘。韩听韵沉思一会儿,开始动手找,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件牛仔外套。 白色印花卫衣加牛仔外套……妥妥是她的审美。 笛帆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她拿的衣服,瞬间皱起了眉头。 “你又不是没穿过这种风格的,什么表情?”韩听韵说着,直接把他的睡衣从脖子处扯了下来,摁弯他的脖子,往他光溜溜的身上套。 笛帆不说话了。 当时他会穿这种风格,是因为故意贴近她的喜好,更方便拐她而已。 不过,虽然现在拐到了,但还是不把它说出来比较好。 两人收拾好东西,就去车库取车。 早晨下起了小雨,笛毅正穿着雨衣在小菜园子里忙活。 “叔叔好。”韩听韵连忙打了声招呼。 笛毅点了下头,起身朝笛帆说道:“开车慢着点儿。” 笛帆点头,像是巴不得远离菜园子似的,一下子拉住韩听韵的手往从车库走。 “你很嫌弃那个菜园子吗?”扣好安全带,韩听韵忍不住转头看他。 笛帆也没瞒着她,淡淡道:“九岁的时候,他说要带我去做有意义的事,结果拿了一袋牛粪让我给白菜施肥。” 韩听韵忍俊不禁,笑问:“你是对牛粪留下了阴影,还是接受不了叔叔骗了你?” 她只是随便一问,没想到笛帆却认真道:“都有。” 看到他像是回忆当时,韩听韵心肝一颤。 完了,她还想骗他去治疗室呢。 深吸一口气,她悄悄安慰自己,之前他也骗过自己,待会儿到了医院,他应该不会怎样吧? 雨越下越大,韩听韵的心莫名跟着不安起来。 到了医院,收掉雨伞站在门诊楼门口,韩听韵看着他肩上一片湿润,一愣,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傻。 最后一个字,她终究咽了下去,化作用复杂的眼神抬头看笛帆。 两人原本带了两把伞,但拿出来时才发现有一把坏了,于是他们撑了唯一的那把。从停车场到门诊楼不过百米距离,伞虽小,但堪堪够他们两个人共用。 谁知道他被雨淋着了,连靠近脖子的衣领处都一大片湿,居然也不说。 “你跟我过来。”韩听韵气呼呼地拽着他的袖子往前走,到挂号窗口那里,才松开他,“挂我的号。” “为……”笛帆看了眼窗口,十分不解。 “别问那么多!”韩听韵立刻打断道,“挂完再来找我!”说完,转身朝电梯走去。 笛帆看着她进了电梯,收回头,眸子垂下,对自己让她突然生气了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 抿起嘴唇,他试图找出个理由,但半天也没找出来,反倒是越想心情越糟糕。 于是,他的心思也完全不在韩听韵为什么让他挂号上了。 几分钟后,终于轮到他,他尽量压低声音道:“挂精神科的号。” 韩听韵上了二楼,满脸怒容瞬间化为忧愁。 进入了诊室,她换上白大褂,一丝不苟地用手扣上所有扣子,回想起刚刚的场景,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她这个借题发挥,还真是铤而走险…… 过了一会儿,她坐到椅子上打开电脑,看了看里面显示今天挂号的人里,笛帆排在七号。 托腮想了一会儿别的,等时间到了,她清了清嗓子朝外喊道:“周玉萍在吗?” 一到六号过去后,她没有喊笛帆,而是等着他主动推门进来。 谁知等了半天,门也没被推动。 她只好站起来,推开门往外看。 坐在候诊椅上的她的病人,都齐刷刷朝她看来,里面的脸唯一没有笛帆的。 这时,一个男人站起来:“我是八号。七号没来,我先进去成不?” 也只能如此了。韩听韵收了心思,说了声“好”。 笛帆在她叫到十一号时姗姗来迟。 她从打开又关上的门上收回目光,凉凉地开口:“姓名。” “笛帆。” “年龄。” “二十二。”笛帆说着,将手里一袋东西放到她面前。 韩听韵一愣,看着上面的四个大字,傻眼到半晌都说不出话。 片刻,她难以置信地开口:“你去买这个了?” 她指着桌子上冒出来的、还没开封的女人红糖。 笛帆嗯了一声。 他在下面思考了半天,女朋友无故发火,可能是因为大姨妈。 韩听韵听到他应声,又是想笑又是无语,强迫自己保持医生的严谨冷静,才一本正经地道:“正常成年女人的经期是三到七天,一月只来一次。一月两次,那叫‘月经紊乱’。” “……” 笛帆拎起姜糖就要往外面走,大有找个垃圾桶处理掉的架势。 韩听韵憋笑,声音终于软下来:“你回来吧。” 她一边在电脑上将他录为需要到治疗室进行心理治疗的病人,一边给他开了张药单。 “我看过你之前的用药记录。”她道,“之前的药不太适合你的情况,头晕和恶心的副作用都太明显了,不利于你踢球。你最近在家里呆着,先换一种药短期试试看。” 女朋友在医院给自己开药单,笛帆像是不太能接受这种场景,好半晌才从她手里接过单子。 他走后,韩听韵头疼地揉揉太阳穴。 下午要怎么拐他进治疗室呢?又要不被他发现,又要在同事面前行动。 她面临双重曝光的危险。 最终,上午的坐诊结束。 趁笛帆去取药还没有回来,韩听韵去了一趟治疗室。 治疗室分为三个,她走近其中一个,一个六岁小女孩正在和小野玩着火车。两个孩子谁都不说话,但看到韩听韵进来,女孩却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阳阳。”韩听韵蹲下身也朝她笑了一下,揉揉她的头,“待会儿阿姨会带来一个大哥哥,你跟他一起玩儿好不好?” “大哥哥?”女孩眨眨眼,“帅吗?” 韩听韵哭笑不得:“帅,特别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