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里伯恩也就正常成年男人的身高,可安苏想要搭上他的肩膀,还是需要微微踮起脚尖:
“我必须知道一切,关于终末的一切。别人可以依靠着无知躲起来,但我不行。
“赫里伯恩,告诉我,塞维尔到底预见了什么?终末将会以什么样的形态到来?而我的到来究竟带来了什么意义……”
面对赫里伯恩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安苏这一次没有退却。他加大手上的力度,死死捏紧赫里伯恩的肩膀。
神性的掩盖在此刻被解除,原本的容貌浮现在脸上。
“……”
出人意料的,赫里伯恩好像完全没有惊讶,他仍然是一副欠揍的表情。
他轻轻抬起胳膊,搭住安苏的右手。片刻后,安苏只觉得手上一松,眼前的人影突然模糊起来。整只手掌也突然失去了支撑点,从赫里伯恩的肩膀处穿过他虚幻的身体。
安苏重心前倾,脚下一个踉跄。
“啧啧……”
面前的赫里伯恩后退两步,他啧啧嘴,双手背到身后:
“先知,您早就知道一切了——”
“我不是你们的先知——”
“不……”
赫里伯恩单膝跪下,微微抬头仰视着安苏,眼中却缺乏恭敬。
他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轻轻道:
“您就是先知,先知就是您。天生的属灵者,来自光的至高移涌。”
“可我……”
“你已经见证过一切,不管是过去的,还是现在正在发生的……
您也将会见证即将到来的一切,你会抵达终点,抵达灵性的彼岸,抵达您所追寻的答案……
先知,您有无穷无尽的时间,众生只不过是您救亡过程里的泡影,您的本质就是容纳一切的真实……”
他最后补充道:
“您从一开始就已经知晓了那个结局,就算您此时此刻记不得一切,但也没有关系……”
“再来一次就好,还不够就再来一次……”
“您就是先知,是这个世界等待了千万次的答案,是命定的救主。”
赫里伯恩的低语逐渐模糊,直到不能再被听不清。
他的语气很淡漠,但话语的内容里却充满了期待和崇敬的意味,听上去显得抽离。
安苏看着眼前的身影在一瞬间变得透明,他挥了挥手,看不出什么表情。下一秒,没有实体的影子消散在虚空里。
赫里伯恩没有理由的离开了。
【搞什么……】
赫里伯恩没有其他避光者对塞维尔的极端崇拜,反而有些“事不关己”和“不满”的态度在里边。
这让安苏有些困惑。
他回想起赫里伯恩的一番话。
“再来一次是什么意思……”
【弥赛亚,回溯到最近节点。】
【……】
系统面板打开了一瞬又被这里的力量屏蔽,但只是瞄到一眼,安苏还是看见有一连串的报错日志。
弥赛亚也没有回应,于是沉默悄然降临。
“塞维尔是靠着疑似【悔恨】的权能实现时间溯回,但我缺失了这项权能的主体。”
“【悔恨】去哪里了?”
还有
安苏将注意力移到【见证】两个字上。
从一开始,他就对这个古怪的词条进行了吐槽,但现在透过赫里伯恩的话来看。
【见证】也是一项权能?
这又是用来干嘛的,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身上……
迷题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愈发神秘。
心中有了初步猜测的安苏无意识抬起头。
他看到一座熟悉的建筑伫立在面前。
神圣的高耸穹顶,标志的青红砖瓦与白色大理石,即使在夜晚也显得肃穆非凡。
“教会?”
安苏在原地愣了片刻,思索后,他步向礼堂。
登上三级一指高的台阶,他来到那扇厚重的纯白大门前。
“吱——”
门没上锁,安苏推开了它。
他走进教会。
这里亮着灯,精致的内嵌式永固照明术式从大理石内部透出明亮的白光,把整个礼堂照得典雅大气。
下一秒,安苏看到了被侍奉在正中的神像。
膏塑的像此刻在反光,质感近似金属。它雄伟绮丽,高贵神圣。
冷汗从安苏额头上淌下,明亮的光也驱散不了脊梁处的寒意。
纯粹的灵性视野中,实体是无法被“看见”的。安苏眼中的整片王都都处于完全虚无的状态,只靠着安苏的自我意识修正来呈现出一个纯白或者纯黑的无垠空间。
所有视野的正中心,只有这座神像很突兀地存在着,它甚至没有发光,看上去就是随处可见的一个膏塑像。
但它不是人形。
那是一团向周围延伸出无数光之触须的,无限神圣的硕大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