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贾瑞打算要作势命三班衙役去抓魏玄来审问之时,陈瑛面带冷色的从后堂行来。
故意重重咳嗽几声道:“下官偶感风寒,方才吃了几副药,现在好多了。”
“不知晓贾大人遇到了何等不公之事,竟然如此大发雷霆?”
贾瑞冷笑:“岂止我个人遭受不公?”
陈瑛眼睛一眯,有些敷衍道:“大人这话,下官可有点听不懂了。”
“到底是为何事而来?还请道个明白。”
贾瑞朗声道:“为扬州盐务而来!”
此话一出,能明显的感受到陈瑛表情有些不自然了!
……
大堂之上,伴随贾瑞怒声一吼,陈瑛的表情接连变幻。
贾瑞盯着对方的双眼。
“扬州盐官胆子大的很啊!”
“竟然勾结倭寇,私售官盐!”
“此事还牵扯到行都指挥使司。”
“我不知道这按察使司和布政使司是否也有所牵扯?”
“但从我亲眼所见,以及明察暗访所闻,倒也得知一二了,呵呵。”
陈瑛迅速变的若无其事道:“大人所说,实在匪夷所思,下官闻所未闻。”
贾瑞似笑非笑道:“没关系。”
“你现在去盐课提举司将魏玄请来,一切就明白了!”
当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不快之事,全部都汇聚在一点的时候。
魏玄这个家伙也就被凸显出来。
他背后牵扯着扬州官场,以及其治下的盐课提举司,包括大铜山藏盐窝点。
成为此案最关键的一环。
也成为了整个扬州官场的焦点!
只要将这道口子撕开。
无论这扬州官场如何手眼通天,屁股擦的干干净净,但只要撬开魏玄的嘴就一个也跑不了!
贾瑞这段时间吃了那么多辛苦,遭遇诸多波折凶险,也终于有了回报。
没想到陈瑛却淡淡一笑:“这次恐怕要让大人失望了。”
“是这样,两日前布政使司来了消息,要求魏大人去开封办事。”
“如今恐怕早已动身了。”
“即便贾大人想要抓他来审讯,也需要等其归来再说了。”
贾瑞皱眉道:“布政使司办事要和你按察使司打招呼吗?”
闻言,陈瑛微微愣住,紧接着便是笑道:“大人你忘了,我和冯仑冯大人可是挚友。”
“你我、林大人父女还一起吃过饭呢。”
贾瑞长长的‘哦’了声,脸上的寒气渐渐加重起来。
在这冰冷至极的氛围之中,陈瑛有恃无恐道:“大人是否还有其它案子要下官处置?”
“若没有的话,下官因身体不适,恐怕不能久留啊,咳咳。”
魏玄那边,突然出了岔子?
贾瑞这次来扬州可不只是考察暴兵的条件,以壮大自己的生存实力。
更背负着和朱允炆以及他身边以黄子澄为首一众文官集团的承诺!
一但在扬州这边栽了跟斗,必然成为整个大明朝廷的笑话。
以后就算不在扬州发展,以这小丑般的名声,哪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眼看此事突然被卡住,林黛玉俏脸微寒,意识到了此事的严峻性!
只可惜缺少了魏玄这一环,一切都无法再推进下去!
也在她有些慌张,连连给贾瑞使眼色,劝他冷静之时。
贾瑞那看似有些被动的神态,渐渐解冻。
先给林黛玉一个自信的眼神,安抚一番。
随之面向陈瑛,玩味的神色迅速布满面庞,那变脸般的嘲弄犹如在讽刺傻子。
“陈大人,但我了解到的情况和你好像不太一样啊。”
陈瑛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强作镇定:“哦?贾大人了解到了什么?愿闻其详!”
贾瑞淡淡道:“这位魏大人好像并没去开封啊。”
眼看对方越发惊疑不定。
猛然挥手间便是将惊堂木给挥了起来,重重一拍!
刺耳的撞击声,直接让陈瑛双腿有些发软。
“把犯官魏玄给我带上来!”
伴随贾瑞一声低吼,林黛玉惊讶的转头看去。
果然发现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在几个壮汉的控制下带了上来!
盐课提举司很多管事的官员她还是认识的。
一眼便认出那落魄之人正是魏玄!
“魏玄不是出逃了么?”
“为何又回来了?”
“似乎,贾瑞哥哥早已知晓此事?”
“他是如何知晓的?”
一连串的疑惑在心中挥之不去,注意到那押解魏玄的几个壮汉凶神恶煞。
不像普通百姓或官府的衙役,兵丁等等,更像打家劫舍的山匪。
林黛玉暗暗吃惊,思绪飞转。
接下来,事情怕是要有意思了!
……
魏玄被倪二一棍子抽在了膝盖上,当场疼的在地上打滚,嗷嗷怪叫。
和那些行伍之人不同,作为文官,哪怕被蚊子叮一下也会哼唧半天。
直接被人用木棍狠狠抽打,哪受得了这个。
陈瑛迅速反应过来,大吼道:“放肆!”
“谁给你的狗胆,敢当堂殴打朝廷命官!”
“三班衙役何在?给我将这狂徒拿下!”
啪!
突然又是刺耳的一声惊堂木猛拍在桌案之上!
贾瑞此番可没之前那样的低调淡漠了!
眉宇间遍布着犹如屠夫般的冷冽,滚滚的镇压气息呼之欲出。
“又是谁给你的狗胆?”
贾瑞一声断喝间,吓住了陈瑛!
他可没想到这位太子宾客敢如此不讲规矩,当场撕破脸,竟对他如此不客气!
脸色迅速变的冰冷涨红,狠狠咬牙:“贾大人,你虽说是太子宾客,但并非分属于这按察使司。”
“如今你枉顾朝廷法度,强行审判当朝官员,又恐吓本官!”
“恕在下不能奉陪!”
“而今日之事本官也定然要如实上奏一本,秉明实情,交由陛下亲自定夺!”
眼看陈瑛要甩手而去,拒绝参与这次审讯,贾瑞冷笑着给倪二使了个眼色。
刺耳的风声拂过,又是冷冰冰一击!
这实木长棍狠狠抽在了陈瑛的腿上!
闷哼着应声摔在地上,冷汗当场自额头滚滚而下!
陈瑛可比魏玄要硬气一些,尽管疼的双目赤红,浑身都是因为巨大的痛苦而轻微痉挛。
但他紧咬牙关,冷冷道:“士可杀,不可辱。”
“我,我誓死不肯屈服!”
贾瑞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也没理会这个家伙,目光落在这佥事身上:“还不提笔记下卷宗?”
眼看他凶神恶煞,根本不将陈瑛、魏玄这样的官员放在眼里。
说打就打,毫无顾虑,作为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哪敢违拗人家的意思。
慌忙研磨提笔,做好了准备。
现场鸦雀无声,只有魏玄的痛苦嘶吼以及陈瑛的那恶毒眼神,令人感受到此时的不平静。
似乎一场关于扬州官场的大风暴,即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