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幽州百姓,专门堵在他必经之路上,来告状的?
“谁说我是道长了?”许平皱着眉头,“我是济公。”
“?”
这回答简直牛头不对马嘴,什么济公,八公。
这哪儿是来告状的乡民,莫不是哪儿来的癫子,故意来消遣他的?
饶是刘幽州养气功夫十足,此刻也有些恼了,官威不露自显,沉声道:“还请小道长说明来意。”
“我叫济公,我是个和尚!”许平重复道,“你既然问了我两个问题,该我问你了。”
他是懂公平交易,礼尚往来的。
“你既是一州主官,可认识一个叫刘江潮的人?”
“刘江潮?”
听到这个名字,四位近侍几乎同时低下了头。
这回幽州的一个月来,几人可是听说了刘江潮的许多事迹。
这可是刘府心中不可提及的隐痛?!
“难道是京府来人??”
刘幽州心中一抖,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脸上红了又青,青了又白,一口气深呼吸吐出去,片刻脸上才又浮上些许红润来,整个人都气色蓦然衰颓了几分,低声道:
“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他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
“我早该知道,你是来告他状的。”
“弟弟?”许平停下了抚摸马头的动作,直愣愣盯着“刘幽州”,“刘江潮原来是你弟弟?”
“刘江潮当然是刘府的亲弟弟,此乃刘家家事,你个小道……小和尚来瞎问什么?”近侍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刘幽州,面显怒容。
身为近侍,自当维护主官威严。
刘幽州却伸出手,拦住了正要发威的近侍。
这小和尚突然问这句话,就说明他应该不是幽州来客,而是京城早早派到幽州,查探他家里情况的。
怪不得韩相临走时对他语重心长,叫他务必脚踏实地……想必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但如今他在京府声名不显,刘家在幽州也不过一个小地主家庭,家里才几十亩地而已。
按照他在京府所说的那番履历,那刘江潮在幽州做出的一揽子破事都是这两月间所发生,不应该这么快传进京府才对。
怪不得这小和尚有恃无恐,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原来,是到幽州查探到了他家里的信息,握住了他的把柄。
刘幽州叹了口气,拱手道:“还望上德指条明路。”
“什么明路?既然你是刘江潮哥哥,那你可知道,他嗜赌成性,乃是个忘恩负德的赌徒?”许平震声道。
他问话,是不清楚这刘江潮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刘江潮。
据那册子上记载,大秦帝国里数十万万人生息,同名同姓者不止几何。
要是找错人了,岂不是很尴尬?
哪知道刘幽州听得此言,如雷贯耳,又如同被抽出了一根脊骨,筛糠似地抖起来,颤颤悠悠就要往地下滑落。
真是韩相派来查探他家中情况之人。
他这弟弟多行歹事,家将不家。
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脱得了干系?
大奉官场首重德行。
韩相见他家中弟弟如此德行,自己又如何配得上这一州长官之位呢?
“完了。完了。”
“我头顶乌纱帽不保。”
刘幽州颓然坐地,面色凄惨,两行清泪自眼眶滑落,心里思忖: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莫不是逼死爹娘之后,又犯下了什么滔天的罪过?
莫不是杀人了?
几位近侍连忙将他搀扶起来,然而主官神色仍是十分凄惨,挂在几人手臂上,脸上皱纹都多了几根,悠悠道:
“还望上德恕罪,我家弟犯错,乃是我管教无力。我此去幽州,自当打杀了我那弟弟,再辞去官职。”
说着,他竟要取下头顶那项乌纱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
“还望上德恕罪,还望上德恕罪。”
“官辞了就辞了,倒比这样去当官好。”许平拍了拍骏马,取下马绳,翻身上马,回头问道,“幽州在何处?”
“?”
几人呆愣在原地。
尤其是刘幽州,变脸更快,眼眶中积攒的泪水快要夺眶而出,此刻生生憋了回去。
他连幽州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小子并不知情,只是听闻风声言语,在诈他?
“这可是我的马啊?”刘幽州大喊。
然而许平身骑骏马,已经踏上小路,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老马识途,早已按捺不住心弦,一直在催促他骑着自己上路。
好一匹骏马,此刻在小路奔袭亦如同林间之风,三两步便寻到了大路,一路撒开丫子狂奔,真如同追风赶雷一般。
也是这骏马得遇良主,归家心切。
未到半个时辰,许平便遥遥看到了幽州大府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