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韩成来到知州衙门,轻车熟路的找到议事的房间。
与在座其他人见礼以后,韩成来到上次韩贽给他指定的,前排靠旁边的位置坐下。
其他知县看在眼里,也只是互相递了一个眼神,没做言语上的交流。
随着议事时间的临近,还有人陆陆续续的从外面走进来。只是与平时不同的是,这次参与议事的人不再是清一色文官,而是多了三名顶盔掼甲的武将。
“权知沧军州事!韩知州,到!”
房间内的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随着门口侍者的声音落下,韩贽迈着四方步走进房间,在他身后还跟随着一名武将。
韩成定睛观瞧,这名武将正是前几日才见过面的保顺军魏将军魏凯。
韩贽绕到桌子后面,向下面众人点了点头,这才居中坐下,魏将军则坐在他的旁边。
等众人纷纷落座后,韩贽先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当看到韩成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韩成心里“咯噔”一下:这位上官的火气还没消呢。
韩贽先清了清嗓子,介绍了一下魏将军的身份,这才继续说道:“今日召集大家议事的目的,想必有些人也猜到了。往年这个时间,随着秋粮的入库,辽人就会跨过边墙南下劫掠我大宋的财物和人口。本官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今年也不会例外。现在先由魏将军通报一下,近期辽军的动向。”
魏将军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一张纸,朗声念道:“九月十二日,我军接到信安军传来的消息,从辽国永清城涌出三千余骑兵精锐,延两国边境向东进发,目的地不详。九月十六日,我军斥候发现,在我沧州与大辽边境以北百里外,发现辽国骑兵三千余。我军分析,这些人正是来自永清那股骑兵,目的是等待合适时机,南下跨境对我大宋实施劫掠。”
魏将军说完,向韩贽点头示意。
韩贽再次用目光扫视在座众人:“都听清楚了吧。辽人已经到家门口了,下面的事情,不需要本官多说,都表个态吧。”说完,他就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的饮茶。
众人听上官如此说,都心如明镜一般,打仗打的是什么?不就是“钱粮”二字吗?现在叫我们过来,还不是征粮征饷?年年如此,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可即使是件轻车熟路的差事,也没人愿意第一个发言。
通常第一个发言的,此人的募捐数量,对此次募捐的总额,有很大的影响。
捐多了,会得罪同僚,各县的财政都算不上宽裕,再捐出去一大笔,日子恐怕要难过了。
可捐少了也不行,会得罪上官。每次募捐的总额是要写成公文,递到河北路相关衙门的。数量太少的话,不是打咱们这位韩知州的脸吗?
韩贽等待了许久,一杯茶都喝完了,还不见有人出声,心中不免烦躁,暗骂这些人不知道给自己长脸。
“知州,下官有些话想说。”就在韩贽想发脾气骂人的时候,第一排靠边的位置,有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众人闻声看去,刚才说话的,正是无棣县知县韩成。此时正举着手,示意要发言。
韩贽本就心情不佳,现在看见韩成举手,他又想起昨晚那封信了。“驭下无方”这四个字,几乎成了他的心病,顿时一股无名火起。
他不耐烦的冲对方甩甩手:“你等会儿再说。”
韩贽对韩成的态度,全被众人看在眼里,心说这小子要倒霉啊。
上一次集议,韩知州对这小子还挺好的呢。特意把他从角落安排到第一排位置,没想到这么快就失势了。
有心思阴暗的甚至在想,要是哪天这个韩成被降职使用,自己是不是跟知州讨要过来,当个下属啥的。能每天对一名正七品官员呼来喝去的,这也是个乐子啊。
韩成此时就有些尴尬了,他从韩贽对自己的态度,能看出自己确实得罪了对方。也表明了,二叔昨晚的分析是对的,正因为如此,他更要积极弥补和对方的关系。得罪直属上官的代价,可不是他这个七品芝麻官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