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族老,陈族老,您两位德高望重,比王钧年长,真就不能睁眼看看古越族人,替我说句公道话吗?”
高岷,昂藏的汉子,此刻佝偻脊背,跪在两位老者面前,苦苦哀求。
其妻李莉,带两个孩子,跟他一并跪在身后。
堂前,稻草铺就灵床,安然躺着一位婆婆,额头血迹斑斑。
被高岷跪求的,是两位老者。
六十来岁,须发皆白,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是李嘉阳,古越族老,李氏宗长。
旁边那人年纪不输给他,黝黑矮壮,黄巾蒙头,同为古越族老的陈孟宗长。
只是任凭高岷一家磕得如何响亮,哭得如何凄苦,俩人的表情都毫无变化。
“高族孙还是留着力气,给令慈送行吧。”
李嘉阳声音听不出悲喜。
“王氏如日中天,不可相抗,保全己身,留待他日。”
高岷抬头,眼眶通红。
“娘亲冤死,儿子不能讨回公道,这腌臜之躯,还有什么保全的必要,岷求两位族老,看在同族的份上,帮我说句公道话!”
“糊涂。”陈孟斥道,“别忘了你这一双儿女,还要人照顾呢,难道因为一时的意外,不要全家性命?想令慈九泉之下,亦不愿见此结果。”
苏问踏进小院。
“你来干什么?”
院中等待的李陈两家年轻人,下意识问道。
“与你无关。”
苏问面无表情,走到堂前。
李嘉阳陈孟高岷李莉齐齐看过来。
扫视下去,众人表情分明。
李嘉阳是皱眉,陈孟是摇头,高岷眼睛一亮后黯淡,唯有李莉盯着他,好像要说些什么。
“两位族老,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苏问淡淡开口。
“什么话?”李嘉阳眉头紧锁,似乎不想看见苏问出现。
“以地事王者,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苏问眼中射出奇光,“王氏残酷贪欲无尽,我等都是受欺压之人,岂不闻唇亡齿寒的道理?莫非以为我等的财产抢完,亲人逼死,会放过李陈两家?”
堂下两家年轻人不由地转身,把目光投来。
岂料李嘉阳只是冷笑。
“黄口小儿,敢放厥词?别忘了你苏氏的下场,莫要以为录得仙籍就能高高在上,没有修出内力,进入部府,你与我等都是一样草民刍狗。”
“李族老,我正是因为没忘,才要说这番话。”
苏问平静道:“害了苏氏,来谋高氏,没了高氏,李陈二氏。现在,你不替高氏说话,将来轮到李氏陈氏独自面对王氏的凶威,还有胆魄反抗吗?”
李嘉阳想放声大笑,瞥一眼头都要伸进来的子侄后辈,道:“李氏有难,我自会声张。”
“李氏是古越族人,难道高氏不是?既然李族老斩钉截铁,保证自己会声张正义,缘何就不能高抬贵手,替高岷说上一句?”
高岷闻言垂泪,再磕到地。
李嘉阳狠狠盯着苏问,没再接话,转身就走。
目送他远去,陈孟叹息一声。
“苏贤孙,倘若你有庇佑族人之心,现下要做的就是努力修行,把一切愤怒不甘都咽下去,直到你修行有成,迈入部府行列,届时你再说话,远比现在有威力。
对于高贤孙亦是同样道理,与其求人,不如求己,倘若你能认识司吏修者,而今局面又有什么难解?我李陈二氏的修行者,可是全氏宗人户户供养玄珠,才养出的小名头,须得先顾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