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对待这个姑姑，就如同侍奉亲母，一般无二。

“你少给他说好话！”听到白敏英为白川辩解，白崇道愤愤地一拍桌子道，“他这年纪还小？啊？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有脸在那沾沾自喜？”

“是是，都多大人了，还这么不懂事儿，回头我好好说说他。”白敏英一边笑呵呵地安抚老爷子，一边冲白川招招手，喊道，“小川，还在那杵着干什么呢，赶紧过来给你太爷认错！”

听到姑姑的召唤，白川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白崇道面前，低眉顺眼地说道：“太爷，我错了。”

“错哪了？”看着这姑侄俩给自己唱双簧，白崇道也不揭穿，气哼哼地问了一句。

白川很老实地摇了摇头。

他是真的不知道，白崇道究竟为什么会生气。

“啪！”

白崇道一拍桌子，怒声说道：“就你这个样子，还有脸给人家讲什么道和术？”

他说的，自然是白川对阿绣所说的道与术的区别和联系。

白川低着头，没敢答话。

尽管他不知道老爷子究竟为什么生气，但这个时候，做什么都是在拱火，乖乖听着，才是最好的选择。

“连自己的家传秘术都没搞清楚，还有脸去教别人！”白崇道怒其不争地哼了一声，问道，“咱们白家的秘术，是什么？”

“礼奉上神，代神巡狩，引上神拔擢，求长生久视。”听到白崇道的提问，白川一下意识地就把白家秘术的基本原理背了一遍。

“那我问你，我们拜的究竟是什么？”白崇道又问道。

“拜的……是……神？”这个问题给白川问蒙了，越基础的问题，越难回答。

就像是数学一样，不会就是不会，没有任何逡巡的余地在里面。

“屁！”白崇道对白川的回答嗤之以鼻，“我华夏自古以来，拜的就不是那些高高在上，所谓的神仙！”

“啊？”这个答案，有些超过白川的接受范围了。

白川从学会奉神到现在十几年的时间，今儿个白崇道突然告诉他，拜错了，这搁谁谁都懵。

“人们所拜的，是对未来生活的希望，求的，是努力就能获得回报的公平。”

看着迷惑的白川，白崇道平缓了语气，指着不远处的神祠，缓缓说道。

“这些神，不是因为坐上了那个位置，才能办到那些事；而是他们实现了大家的期望，才会被抬上那个位置，你明白了吗？

“只有回应人们的期待，祂才是配称之为神，否则，也仅仅只是个泥胎木塑罢了。

“礼奉上神，以神职为己任，以神性要求自己，澄澈心性，锤炼意志，直到自己真的符合，坐上这个位置的标准，才算是真正的神明代行，才配坐在神位之下，以享香火。

“这才是，我们白家传承了数百年的奉神之术中，所包含的，最核心的，道。”

而白川的所作所为，虽然能够增加参拜的信徒人数，增加财神所享受的香火与信仰，可以有效地加强财神相关能力的威力。

但从道的方面来说，其实已经走偏了。

听着白崇道的话，白川突然想到了，一直挂在神祠两侧，却被自己忽略了的，那副对联。

“心存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

“持身正大，见吾不拜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