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无限疑问走进祖母的房里,当地跪了几个婆子丫头,正在跟老太太回话。
竟未看到五太太,只嫣然一个,在一旁不停抽泣。见到珊娘,胡乱行了个礼。笑笑悄悄走过去,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
嫣然指了指西稍间,嗓子因哭泣有些沙哑:“诊治过了,才刚睡下。”
老太太看一眼笑笑母女,摆摆手让她们坐下,继续审问下人:“只那明哥儿一人?”
跪着的一个丫头道:“只表少爷一人,说他们家西院里买了一对大锦鸡,要带我们姑娘去看。”
这边嫣然却又撑不住哭起来:“我表哥那人一向寡言,却突然对莞尔示好,还要带着她去看锦鸡,我们竟没有一点儿提防!”
老太太的太阳穴贴着膏药,显然已经被气着了:“看个锦鸡,怎么就看到山洞去了?”
山洞?笑笑心里一沉,再没想到此事会这般复杂。
经老太太一问,那丫头被吓的话不成声,还是旁边一位婆子接口道:“回老太太,表少爷带着七姑娘去看锦鸡,我们也不好在跟前儿立着,只能远远儿看着,那表少爷又是指派这个丫头去端茶,又是支使那个丫头去拿笔墨纸砚,要把那锦鸡画下来。当时又有很多甄府的丫头也在其中,人一多就乱糟糟的,也不知怎的一晃,表少爷和七姑娘就不见了。”
“当时谁在姑娘身边?”
先前说话的丫头脸都吓白了:“奴、奴婢一直跟着姑娘的,表少爷让奴婢给研墨,谁知一转眼儿,少爷和姑娘就都不见了。奴婢研墨的时候,隐约听见表少爷跟姑娘说,有一只什么狗在花园假山那边儿生了一窝小奶狗,怎么可爱怎么好玩”抬头看了老太太一眼,嘴唇哆嗦着道:“想来,表少爷是带着姑娘去那假山洞子看小狗了”
老太太从椅子上立起身:“进了山洞没有?”
满地跪着的下人都吓软了,其中一个婆子道:“似乎在洞口就被那母狗追着咬出来了。”
老太太捏了捏眉心:“那个挨千杀的明哥儿呢?”
“表少爷是真让母狗给咬流血了,伤的还不轻呢。疼得边哭边骂娘,说是舅太太让他们兄妹去山洞看小狗的”
活该,真不知甄家到底是何居心!笑笑气愤地暗想。想起当初那卢氏就曾打过自己的主意,这一回莫不是想,坏了莞尔的名声,到时候不嫁他们明哥儿也得嫁,笑笑陡然生出一身冷汗。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和表哥钻过山洞,怎么也说不清了。
老太太是真被气着了,咳了一阵子,珊娘上前道:“不过是小孩子家淘气去看小狗,哪个母狗不护崽子,自然是见谁咬谁了。孩子们去花园里看个猫狗的也是平常,又都是自家的兄弟姐妹,自小玩到大的。老太太不必为此动气才是。”
老太太接过珊娘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两口,才顺下这口气:“还是你知事,我方才是被气糊涂了。”
笑笑猛然明白了母亲的用意,不觉暗暗佩服。
嫣然擦了眼泪,怔了怔,渐渐回过味儿来,便也道:“幸而,我和亮哥儿跑得快,才没被那大狗追上。”
如此一来,就成了兄弟姐妹一大群人去花园看小狗,被母狗咬伤。这下性质完全变了,从表兄妹山洞私会变成了几个孩子贪玩逗狗。
笑笑不觉佩服嫣然的思维敏捷。
下人们哪个都不傻,急忙磕头道:“奴婢失职,没看住姑娘和小少爷们。”特意加上个小字,更加混淆了概念。
老太太这才缓缓点了点头,正要再吩咐几句,忽见个婆子进门来报:“回老太太,五太太急疯了,要拿刀杀了舅老爷舅太太呢!”
老太太的额头一阵筋跳:“愚妇,唯恐天下不乱!”
进门回报的这婆子正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早已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五太太倒没嚷嚷出什么来,只是一味的哭喊,说的都是自己小时候娘家的事儿,哭诉哥哥嫂嫂算计自己,还让拿出金秤来称一称哥嫂的良心。”
没把女儿名节的事儿摆出来一提再提,还算她聪明,老太太问:“伤人了吗?”
“把舅太太的脸抓了几道血道子,薅下来几绺头发,还拿石头砸伤了舅老爷的脑袋,幸亏剪子让人给夺下来了,人哭的厥了过去,如今已经抬回芬芳院了。”
“该。”老太太吐出这一个字来,“五太太这是被气着了,日后若是说出什么糊涂话,咱们也就当疯话来听吧。五爷回来之前,五太太不便踏出芬芳院,让她好生将养。至于她的点心铺子,就让嫣然莞尔接手吧,早晚也得学着做生意,若是有不懂的,就去问你五姐姐,再有不懂,便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