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回么?”笑笑问西子对方正望着湖面出神。
西子回过神来:“也不算太晚,家人又没有催,咱们再玩儿一会儿。”
“还有哪里可去呢,”笑笑抚了抚自己的腹部,“我都喝饱了。”
西子忍不住扑哧一笑:“你喝酒不论醉,反倒是论饱的!”
“可不是么。”笑笑用冰凉的手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耳轮。
西子拉起笑笑的手:“走!咱们去岛南边尝尝他们说的花下藕!”
“那有什么可吃的,不就是藕么?还美其名曰花下藕”笑笑边说边被西子一路拉着向岛南面行去。
岛上的游人比方才少了些,但那些吃食摊子还未尽数撤去。
卖花下藕的摊子很好找,正临着一片荷花丛。
六月初的藕还很嫩,此刻还正是荷花绽放的时节,因此这些嫩藕便被称作花下藕。
食用的方法非常独特,卖藕的人用新鲜大荷叶将一节嫩藕裹住,再用特制的小竹槌“邦邦邦”将那嫩藕均匀砸碎,解开荷叶,那藕泥竟如新雪一般,水润脆嫩,加入碎冰、洁糖与蜜汁,以翠绿的荷叶作盘,便是一盘地道的雪藕调冰。
笑笑吃下两勺,只觉得凉冽激齿,嫩藕的沙脆与荷叶的清香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这味道真是干净,倒像是吃白描画一般的了。”看来这道花下藕给西子带来了不少惊喜。
“味道是不错,那吃法更是有趣儿!”笑笑嫌太凉,又点了一份不加冰的,看着卖家用小竹锤敲那荷叶裹藕,不觉笑道:“我就喜欢看这个敲的过程!”
又向卖家点了几份,打算直接用荷叶裹着带回去:“回去给我爹娘尝尝,另外的两份,便给翀哥和温四哥带回去吧。”
西子一笑:“我倒没想到这些,还是你心细。”
两个女孩子在湖边吃着凉凉的藕,闻着藕花深处的荷香,只觉得夜色渐凉,丫头们上来给披了纱氅。
远远的看到两三点雨向小岛靠过来,两人才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西子拉着笑笑的手,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他们与咱们不同。”
“谁们?”
“那些画师。”
的确,现代的那些年轻艺术家走在人群中,也有些特立独行,他们从不跟风,也很少穿名牌,眼神里总有三分散漫三分执着三分孤傲,以及一分恰到好处的热烈。
这些或许就是所谓的艺术气息吧。
古代的艺术家也是如此,就像现代很多画家喜欢留长发似的,古代的这些画师们很少中规中矩地梳髻,他们懒得插簪,懒得戴巾,更是看不上那些头戴华丽小冠的人他们大多是天然派,穿着粗衣,散着长发,背着竹子画筒,特立独行,潇洒倜傥。
这类人很容易俘获少女的心。
越是高贵的少女越容易被其征服。
公子浮傲,书生穷酸画师们,或许孤傲,但绝不低俗或许贫穷,但绝不酸腐。
假若笑笑真的是十三岁,说不定也会迷上这类人,就好像前世的少女们,总有那么两年会痴迷于诗人,画家,摇滚歌手
但这些人,往往会有些空。
他们需要时时保持一份热烈,所以,他们需要一直燃烧着自己,一旦这一簇火焰熄灭,他们将去寻找另一簇更为明亮跳跃的火焰
或许心中也会有一份不灭的记忆,但那只能存在于得不到或已失去之中,唯二的选择,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笑笑的声音在夜岛上格外清晰:“每个人都有自己谋生的手段,有的人为官,有的人务农,有的人打鱼,有的人织布,像我们这些人就经商,他们那些人就作画,仅此而已。他们与我们,并无不同。”
西子思索着这些话,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夜空中,不知谁放起了烟花,一朵一朵相继绽放在无尽的黑暗中。
西子的眸中映进了色彩斑斓的光影,不觉吟诵一句:“池色溶溶蓝染水,花光焰焰火烧春。”
笑笑也停下脚步,仰脸望着天上的一朵朵烟花:“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西子笑着叹一口气:“小小的年纪,偏你看得真。”
没办法,我的燃点太高了。
笑笑无奈地笑了笑,朝岸边的画舫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