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笑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昨晚在木樨山只记得与温西岫在木樨亭前说的那些话了之后脑袋就一直处于混沌状态。
隐约听瑞彩说,香雪酒与其他任何酒类混着喝都会令人醉倒。与宫八声在那个小岛上自己虽然喝了很少的香雪酒但最终却还是不能免俗地醉了。
或许因为后来的混沌,导致对之前经历的事情记忆尤深温西岫说过的那些话每一句都记在了心里。
也不知为何,笑笑总觉得那是他的告别。
仿佛很久都不会再见面了似的。
“我昨晚没说什么胡话吧?”笑笑被描红伺候着更衣。
昨日后半夜,珊娘还是派描红与小笛儿乘马车去木樨山接笑笑。
“姑娘昨晚提前离了席哪里还有精力说什么胡话,直接就睡着了。”小笛儿边叠被边笑道。
描红也笑道:“托姑娘的福奴婢两个昨晚也走了一回月亮。”
没说胡话就好。
“对了,老太爷说今日与老友出外赏红叶,姑娘今日就不必去小唐村请安了。”描红说道。
笑笑这才想起,昨晚的中秋宴上,祖父说过今日有好东西给自己的看来老爷子又反悔了
笑笑来到母亲的院子正看到珊娘在廊下侍弄那些花儿:两盆盛开着的木芙蓉此刻正是白中带粉的颜色又有几盆墨绿金边叶子的瑞香大概要到年底才能开花还有几盆长至半人高的小树丛黑绿的革质叶之间冒出小小的花苞来,笑笑不觉弯腰看了半天:“这是什么花儿啊?”
珊娘笑道:“上个月去逛温家的花局子,再没想到竟有南边的茶花,于是便买回来几盆。”
“茶花?”笑笑只觉得这叶子比普通茶花要狭长一些“据说茶花的种类很多,有十八学士,又有状元红、鸳鸯凤冠、童子面,还听说过一个抓破美人脸!”
珊娘笑起来:“你说的这些我这里都没有,只因我这茶花并非山茶花,而是茶树之花。”
“茶树花?”笑笑倒是曾在南方见到过茶树花,小小的,雪白雪白,花蕊是繁茂的金丝,气味是名副其实的清香,“真期待这些花儿!”
“茶树花的花朵小些,若是茶梅的话,就更有观赏性了。”珊娘小心翼翼地往这几棵茶树上淋着水。
“记得我外公格外喜爱茶梅,尤其是白色茶梅。”
“难为笑笑记得清,外公没有白疼你。”珊娘望着沐浴着日光的植物们,“他老人家也喜爱茶树花的,常说此花朴实无华中却有贵定之香,笑笑可还记得,兰溪的院子里就种了两棵茶树的。”
“隐约记得,”现代笑笑外公的院子里可种不下两棵茶树,笑笑只得道,“就记得外公种了许多佛手。”
父母年轻时在佛手树旁定情,这件事总没错。
“再过一阵子,佛手也该成熟了。”珊娘的话语里有思乡之情。
笑笑扶着母亲坐在廊下:“等弟弟们会跑了,咱们就回去看外公!在那里住上半年再回来!”
珊娘笑了笑:“饿不饿?昨晚就吃了一肚子点心,让小厨房给你做一碗面吧?”
“一点儿也不饿。”笑笑陪珊娘坐着,只觉得岁月静好。
“你爹在书房等着你呢。”珊娘一笑。
“我爹?”今日父亲倒有时间在家里歇着?笑笑这才想起了昨晚关于琴语的事情。
笑笑一时也不知珊娘知道了多少,便向屋子里瞅了瞅:“我这就进去瞧瞧爹去。”
走进了东稍间的书房,起帆居然也在浇花,供养在书桌上的一盆案头菊,此时刚刚吐出了硕大花苞,是冷冷的雪青色。
“爹向来不喜欢案头菊的。”笑笑走近一步,见书桌上摆满了各样的信封。
起帆望了女儿一眼,仿佛要说:笑笑连这个都知道?
笑笑只是隐约记得,小时候家里曾摆过两盆案头菊,是那种很讲究的瓷盆,里面只开一朵硕大的菊花,老爸当时便很不喜欢。
笑笑望着眼前这朵雪青色的大花苞,突然想起古代是没有案头菊的,这种菊花应该开发于70年代这或许又是元龙朝的不凡之处吧。
“女儿只是觉得,菊花该是无拘无束的样子,有烂漫的山野气才好。”笑笑望了父亲一眼,“爹定然也是这样想的。”
“笑笑说的有道理,”起帆指了指眼前这一盆案头菊,“仔细赏这一盆菊花,在昂贵的钧窑瓷盆里,唯有亭亭一朵,孤傲盛开,倒有些遗世独立的意味,但若细细一品,难免令人觉得恐惧。”
“恐惧?”
“此菊身边并无同伴,甚至连杂花野草也无,是如何长成如此标致一株的?答案只有两个:或是被花匠人为控制而成,或是此菊吸收其他花草的养分为己所用,最终便成为唯我独尊的孤家寡人一株。”
自然是被花匠养成这样的,但父亲此语,定然有其所指。
“爹说的,可是经商之道?”
起帆望着笑笑,鼓励其说下去。
笑笑想了想,便继续道:“任何行业都不可做成绝对的垄断,不然就会慢慢变成孤家寡人,或是被更高级的阶层连根拔去,或是最终被自然界所淘汰。毕竟,那些珍稀的动物植物都是濒临灭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