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那时她曾回头,如若那时她能多个心眼,也许后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可惜很多事情都没有如果。她太过信任她的兄长,却从不知皇途之上,初心易负。 苦境的明月皎皎,她盘腿坐在一处高峰上托腮沉思。她在深髓古河长议到底沉寂了多久呢?她掰着手指算了算,还是记不起来,索性便放弃了回忆。 然于精分开小号这种事情,她也不是没做过。只不过一时间一分为三,她的力量倒是被限制了不少,但这不急,待着时间流逝功体趋于平衡之时,她便可以恢复了。她的本体随着未央宫沉睡在黑海之渊下,部分神识留在了深髓古河参加长议,如此一来,她突然觉得不完整的自己会不会有点神经质…… 苦境似乎变了许多,但唯一不变的还是年年岁岁遭逢异境入侵。她向后一倾躺在地上,枕着手臂望着明月。皎皎清辉,群星璀璨。黑海森狱从来看不到这种景象,唯有一轮黑月远远地高悬在黑月天阿。 人总是喜欢向往富饶美丽的外域之地,却也在得到的那刻倏然忆起故土的一草一木。 大概,魔也一样吧。 在苦境这段到处趴趴走的日子里,她偶尔行侠仗义,偶尔结交美人,除此之外,似乎便没有什么事可做了。若提到吃穿住行,这些都没有什么大问题,身为先天高人不会因为几餐不食而饿死,穿及行,这个也没啥好说的,然对于住,嗯,暂时以天地为家也不错。 她忽然间想起了那个人。 ……他如今,过得好吗?若是他已经离开玄宗也来到了苦境,但天地之大,他们应该不会撞上才是……她如此安慰着自己,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潮涌长长地叹了一声,她倏然坐起来,淡淡地道了一句话。“阁下跟了这么久,还不愿现身吗?” 话甫落,忽见一人自月下缓步踏来,她斜睨了一眼,绀紫并白相间的衣袍,素白裘,她心中蓦然一跳,再将眼神往上移,著玉冠,束紫发,脸……忽而不知为何有些失落地收回视线,幽幽地道了一句。“原来,采花贼也长得这么好看啊……” “……” 朱明长嬴最近想收徒。 那种心思就像千万只小蚂蚁在心间挠着痒痒,似乎不完成心愿,内心永远都会不舒服。他坐在道真南修真的办公室里状似十分认真地批着公文,心里却打着各种小九九。倏然想起几天前几位好友发来的小纸条,朱明长嬴差点没把手里的笔给折断。 九天玄尊:吾徒满座。 圣无殛:吾徒天资聪颖。 蔺天刑:虽未收徒,但昊正五道已有通关者。 尊佛:阿弥陀佛…… “……”我呸!有徒弟就了不起啊!你们给我等着! 他抬眼看着眼前协助他处理宗门事务的白毛青年,却不吱声地又收回了视线。青年天赋异禀是没错,亦是南修真成员,但毕竟不是自己亲传弟子,还是有点小膈应。这种不爽的心理直至了某年某月某日,某南修真宗主终于翘班跑到外面浪去了,其目的只为寻得一徒,苦境之大,可谓是藏龙卧虎之地呢!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朱明长嬴自觉得膝盖好疼。他这么个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帅哥,居然被这么个小姑娘叫做采花贼?有没有搞错?!然至于他为何会寻上明月愁,是某日途经小树林旁观了行侠仗义的伪小姑娘·真千年魔女夜未央·明月愁后,再一段日子下来暗戳戳尾随观察打定的主意。 根基不错,加分。 武骨不错,加分。 遇事分寸拿捏恰当,加分。 更不错的是小姑娘那一身凛然道气熠熠生辉啊~~~朱明长嬴差点感动得双手捧脸哭唧唧,上苍对他真是太眷顾了!只是小姑娘怎么能这样子说话呢!朱明长嬴轻咳一声,道明来意。“小姑娘,吾不是什么采花贼。此番前来,欲求一缘。” “……何缘?”明月愁一脸惊悚,望向来人。这是……要向她告白的节奏?明月愁猛然摇头。“不,吾拒绝。” “哈?”朱明长嬴一时呆住。他似乎什么都还没说好吗? “吾已心有所属。”明月愁站了起来,如是道。 “……”朱明长嬴差点一个趔趄。“不,吾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是什么原因让她有种自己准备向她告白的既视感啊…… “那是何缘?”明月愁背上未央剑,双手环臂问道。 “师徒之缘。”忍住扶额的冲动,朱明长嬴再次开了口。 “……”明月愁沉默了几秒,再而指着自己。“你说,你要收吾为徒?” “没错。” “……”苦境人收徒哪时侯变得这么彪悍了?明月愁黑着一张脸,直接拔剑。“收徒可以,但须允吾一战,若吾输,便入你门下;若阁下输了,则反之,如何?” “哈?有何不可!” “那就来战!”明月愁瞬时剑指朱明长嬴,却蓦见对方做出了一个稍后的动作,明月愁顿时眉角跳了跳。“怎么了?” “等下,念个诗号先。” “……”……这人有病吧,简直比她的画风还有毒! “问君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道真南宗,清曜太白,朱明长嬴。”得到了明月愁的回复,诗号吟毕,朱明长嬴开心地开启全程大爆发,从月明之刻战至破晓,功体受限还未完全恢复的明月愁终于被朱明长嬴摁在了地上摩擦摩擦…… ……明月愁从地上爬了起来擦擦脸上土屑,睨了处于兴奋状态的朱明长嬴一眼,心想着待功体恢复揍死这货的念头,她拍拍衣上尘土,没感情地道了一句。“再问一句,你确定收吾入师门?” “没错!”此刻的朱明长嬴开心得很想转圈圈,毕竟他捡到了宝贝,这下,可以向好友们炫耀炫耀了…… “你知道吗?”明月愁竖起食指,在自己面前晃了晃。“上一个收吾入师门的组织,你可知他们如今怎样了?” “哦?如何?”朱明长嬴侧过头,看着她。 “团灭了,大概是吾天生带煞吧,”明月愁耸耸肩,“现在,只剩一棵独苗苗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