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这几天怎么了,总是无精打采的?”霍正君陪着冯桂芝从电影院出来“病了?”
“不是。”冯桂芝摇头,她能说是因为这几天熬夜看《恶子夺珠》所以精神不佳。还一国阁老呢,呸,做的腌臜事,别人光是听都觉得脏了耳朵,对方竟然堂而皇之的全部写了出来供所有人品评。难怪这书不显于世,也幸亏藏在宫里,否则郑行检的一世英名早就变成了一世骂名。不过这书文笔确实出色,以至于让她一边看一边骂,越骂越爱看,越看越想骂。想到书中的那百余幅插画,冯桂芝脸一红。呸,下流痞子,连那老腊肉都不放过“若兰这几天因为胖了乱发脾气,弄得我也头疼。”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冯桂芝一口大锅砸到了郑若兰头上,也算为甄怀仁报仇雪恨。
“若兰那么瘦,胖点好,要不然怎么有力气生孩子。”霍正君看冯桂芝那娇羞神情知道对方胡说,却不点破,笑着劝解。
“谁说不是呢。”冯桂芝本来就是临时找的借口,不想霍正君的话让她忘了初心“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非说她胖了,丑了。这女人生孩子是伤元气的,现在不胖点,以后不是有的难受。这还得生的是儿子,若不然更受罪。”
霍正君立刻表示赞同,若不是生卢高行,她也不会落下病根。倘若没有这些病根,自己也不会时常手脚麻木,以至于好几次都让甄怀仁‘点到为止’。
两人自说自话的上了车,霍正君这才进入正题“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听说有个地方能看怀的是男是女。”
“真的?”冯桂芝一听,顿时精神一震,男人有钱就变坏,庞文浩如今很有钱,又长期在上海,倘若真的不安分,郑若兰也无可奈何。可有了儿子就不一样了“在哪?准不准?”
“我也说不清。”霍正君不动声色的说“听她们说很准的。”
“那麻烦妹妹帮忙打听一下,若是真的准,我就带若兰去看看。”做父母的都愿意孩子好,冯桂芝自不必说。
“我听说不用带若兰去。”霍正君笑着说“只需要带上若兰的八字就行。”
冯桂芝一听,顿时觉得不靠谱“这就行了?未免太……太简单了吧?”国医可是讲究望闻问切的。
“怪我没说清楚。”霍正君笑着说“那人不是行医的,是看相的。”这当然是她让娄太太安排的,所谓相师也不过是找的江湖骗子。
“看相的?”冯桂芝又不一样了。这命数可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和国医不同,若是遇到高人,真就不得了了“怎么个准法?”
前清覆灭之后,民国建立,却因为身处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各种思潮涌动。实用的国人并没有‘罢黜百家独尊一方’,反而是兼收并蓄,什么管用就相信什么。哪怕是受过西学的新派人物,内里对于‘命数’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还是抱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我也没去过,说不清的。听说不但看这些,还看什么姻缘什么的。”霍正君无奈的解释“要不咱们今天去看看,正好我家高行岁数不小了,我也正想着找人家看看前程。”
冯桂芝一定,立刻答应下来。霍正君只有一个儿子,她可有两个,虽说郑伯鸣不是自己的亲子,可到底是郑家人“远吗?”她倒不是拿捏,而是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若是太晚回去,就没办法给郑若兰做她最喜欢吃的三丝敲鱼了。
“我得问问。”霍正君说着对前排开车的郑瑾娜说“娜娜,找个电话亭。”这当然是她在撇清,甚至这一次两人都不会见到那位‘相师’,否则一切就太简单了。甄怀仁教会她,只有经过千难万难才会珍惜现在。同样的,只有让冯桂芝感觉千辛万苦才见到相师,她才会对相师的批注重视,才会深信不疑,才能够一步步的走进自己为她准备的华丽金屋。
郑瑾娜很快在一处电话亭旁边停车,与此同时一辆福特车缓缓从她后边超了过去。
“他们还给我起绰号叫‘帖木儿’。非说我那个‘佟’是金银铜铁的‘铜’,‘耒’拆开就是木二。”坐在副驾驶留着一撇小胡子的中年人委屈道“都他妈的是群白眼狼,老……”突然扭过头对后座的两人说“抱歉,许白,爸……我……”想到姐夫坐在身旁,一时间让他有些语无伦次。
“没事,爸,你心情不好,我懂,都说出来吧。”坐在庞父后排位置的漂亮女学生,露出了善解人意的笑容。与此同时,女学生轻拍身旁少妇的手以示安抚。
小胡子反而情绪稳定了下来“没事,已经说完了。”
庞父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劝了一句“放心文潜,这里是首都,他们管不到这里的。”
小胡子尴尬的笑了笑,叹口气“大哥,还是你明智,急流勇退。哪像我,不知深浅。如今的河北早不是以前的河北了,我有时候也觉得无奈。”说着看向车外“我当了快二十年的差,结果,还不如一个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小子。一进来就是科长,根本没法说理。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年月,有本事根本没用,还不如多走走,认识几个有用的朋友。”
庞父真没想到佟耒现在有这么多的牢骚,要不是到了家,对方估计还能说个三天三夜。车子刚刚停稳,就看到庞母迎了出来“回来了?”嘴上问着,眼睛却看向后排走下来的年轻女学生。
“是啊,嫂子久等了。”同样刚刚从车上走下来的少妇挡住了庞母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