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火星的乍起乍灭,再次听到那人惊呼声的张卓,也终于记起了这个与他一样,真正面容同样被面甲所遮盖的人,到底是谁了!
“樊於期,原来是你!”
“嗯?”
张卓的声音并不大,但依旧传入了正与他交战的樊於期耳中。但他也只是短暂地惊疑了一声之后,双眼中的杀气便越发浓郁了起来。
“哼!樊於期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但修炼有外功的你在战阵之中固然很强,但你以为我就没有提前做出准备吗?”
虽然樊於期并没有承认,但张卓又怎么可能会记错?
毕竟当初的屯留之战,如果不是樊於期最开始的胡乱指挥,那么致力于获取先登之功的张卓,其又怎么会在已经登上城头之后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最后也只能在城头上留下了大量秦军猛士的尸首后,反被城内前来驰援的赵军将城头夺下。
更何况,最后更是导致了公子成蛟的叛秦,以至于不得不让王剪率领援军前来协助攻城!
然而战况根本就没让张卓思考太多,就在他重新调动身体内的内劲准备反攻时,张卓只感觉浑身劲气一滞,眼前更是冒出了一连串的金星。
“怎么回事?”
顷刻间,张卓直接便惊呼了一声。然而还没等他重新将内劲调动出来,樊於期那冰冷的话音便再次落入了他的耳中。
“有时候知道的越多,那么其往往也就代表着你已经离死亡不远了!”
“吟~”
“噗嗤!”
伴随着樊於期的话音落下,其手中的长剑不仅越舞越快,就连刚刚还只能在张卓身上留下道道白痕的锐利剑气,如今却猛然间划破了张卓那坚硬的皮肤,并带起一道道血痕。
“樊於期,你......”
“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吗?”
激烈的战况一波三折,张卓本以为他在斩杀了一人后便能立刻占据上风,并最终将眼前这些来历不明的剑客全部斩杀。
但没想到,就在他因缘际会下得知了眼前之人恰好是他曾经见过的樊於期后,他却发现自己中毒了!
可张卓此时根本就没空思考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因为伴随着樊於期与其他几名剑客的攻势越来越凶猛,张卓的双臂不仅越来越无力,就连他身体内的内劲,此时调动起来也不复之前的舒畅!
“轰~”
“当啷~”
当樊於期剑走轻灵,并直接挺剑划向张卓的咽喉时,眼皮已经越来越重的张卓虽然早已经察觉到了,但就在他挥剑格挡的一瞬间,樊於期却猛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并直接将张卓手中的长剑磕飞了出去。
伴随着剑身翻滚着刺入地面,就在张卓能够清楚地看到樊於期嘴角处的那一丝不屑时,一道突如其来的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接便将樊於期即将刺入张卓胸膛的那一剑,撞的偏离了方向。
可即使樊於期刺向张卓心脏的那一剑被疾驰而来的箭矢所带偏,但另外几名剑客手中的长剑,依旧在张卓那打着赤膊的身躯上,留下了一道道满是血渍的伤痕。
“噗嗤~”
“噗嗤~”
......
血如雨下,浑身已经无力的张卓在被这些剑客伤到后,他那高大的身躯在内劲的轰击下就犹如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径直飞向了不久前被他击倒的那些甲士人群中。
直到其被那些甲士们拦住,最终才没有砸落地面!
“伱们要拦我?”
樊於期在看到那些甲士们已经将张卓搀扶起来后,他的双眼中立刻便绽放出一道寒光。伴随着其手腕轻转,其以手中的长剑直指刚刚将手中弓弩放下的一名老卒,并厉声喝到
“都尉都已经被其斩杀,难道你们也准备和他一样,想要以下犯上?”
“哼!都尉之死,待天亮之后我等自会如实禀告左庶长大人和王琅将军!但杀人者现在身份有疑,其既然犯下了如此重罪,又岂能简简单单地一死了之?”
在樊於期那满是杀气的眼神之下,已经将手中弓弩暂时收好的老卒根本就没有一丝胆怯,直接便顶了上前!
即使樊於期在他们的眼中完全算得上咸阳来的贵人,但他一没有虎符在手,二更是没有紧急军情在身。
不管是在事实层面上,亦或者是其他方面,此时的樊於期与手握左庶长令牌和秦锐士令牌双重证明的张卓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更何况,身经百战的他们已然察觉到了此事中的异常。毕竟按照张卓之前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其除了能够瞬间斩杀都尉外,那些与之对敌的其余甲士,可都只是伤而不死的!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今晚到底会发生什么大事,但手握秦锐士令牌的张卓在即将身死时,他们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好!好!好!”
看着双眼中透露着坚定神色的披甲老卒,樊於期虽然很想立刻出手将其斩杀,但四周越围越多的甲士却告诉他,一旦他真的出手,那么他今晚同样也没法活着离开大营。
他死不要紧,但如果因为他的身死而连累到身在咸阳的吕不韦,那么他的一家老小,也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樊於期今晚来此只是因为其奉了吕不韦的命令,其打算想要趁着王龁所代表的秦人派系与阳泉君为首的楚系因为嬴政而火拼的时机,如火中取粟一样,再次获得丰厚的报酬。
但这次与屯留之战不一样,因为屯留一战中,吕不韦只是想将楚系未来崛起的希望,彻底扼杀。但此次,吕不韦却是为了心中那个,妄图将秦国军权、政权一手抓的恐怖想法,彻底付之了行动!
“哼!既然你们如此说,那就等着瞧好了!只是希望明天你们在面见左庶长大人和王琅将军时,能够如今晚一样!”
樊於期细心观察了许久,在发现始终寻不到机会杀死已经认出他身份的张卓后,他也只能一边放着狠话,一边仔细思索着能够让他们安然脱身,并且最终不留下丝毫线索的退路。
夺取军权的计划既然已经失败,那么安然脱身,便已经算是他们此刻最为重要的事情了。张卓认出他固然算是一件麻烦事,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仅凭一个张卓,根本就拿他没办法。
更何况,一直待在武遂城内的阴阳家众人,前几天便已经被城内的墨家弟子发现了行踪。而有着几百年仇怨的两家,想必打斗时所产生的动静,一定能蔓延到大营附近。
此时的大营内虽然仍有十万秦军,但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死一些人,那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我们走!”
想清楚这些后,樊於期便故意怒气勃发地离开大营,并径直向着城门的方向跃去。反正在那些围住张卓的甲士眼中,此刻的樊於期恨不得立刻出现在王龁与王琅的面前,并借机向他们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