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沉,玉兔东升。
牛车咕噜噜地往村后驶去。
果婶子眼含热泪地看着黄氏,感激黄氏的照拂,不然,她们一家也得像庄铭德家一样,搭茅草屋,而且呀,如果没有黄氏的帮忙,她们母子四人走这一路非得脱一层皮不可。
黄氏感受到了果婶子的感激和歉疚,不在意地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果子她娘,我叫你一起住过去,完全是想你们一家四口去给我一家三口壮胆的,村长可是说了,我租的那间破屋子在村边儿上,到了晚上,有狼不说,听说到了夏天,蛇也很多,跟我住一起挺危险的,你现在拒绝还来得及。”
黄氏之所以选择帮果婶子一家,是在回报从前果婶子对自家的照顾,从前家里没吃的,女儿去果婶子家,果子多少总会分几口饭给女儿吃,女儿才不至于饿死,有时候她家饭有的多,女儿还能带一些回来分给儿子吃,这样的果婶子一家,自己有能力了,就该回报一二。
再者,果子的两个弟弟还小,两家人住在一起,也有个伴,不必在意男女大防,不像小姑的几个妯娌家,都有成年男子,住在一起着实不方便。
果婶子赶忙摇头,反握住黄氏的手,哽咽着说:“二狗她娘,你可别这么说,我知道你的好意,我去陪你,洗衣做饭这些事统统交给我来做,就当是我付给你的房租钱。”
黄氏没多想便就应下来了,果子她娘想做事就做吧,她自己也是不会闲着的,不能把家里的事都交给果子娘。
半炷香后,牛车晃晃悠悠地停在村边的一间破院子前,低矮的院子根本没有门,映入大家眼帘的是满院子半人高野草和三间破屋子。
黄氏觉得杜村长说的破屋子应该就是这里了,这里够远够偏僻,院子也够破旧的,她叫庄铭德把牛车直接赶到院子里去。
庄铭德把人送到了地方,心里记挂着家人,急急地跳下牛车,和黄氏说了一句明天他来帮忙除草就走了。
黄氏下了牛车追着他说明天不用过来,除草她自己就能干,让他忙家里的事情。
翩珃抱着二狗下了牛车,借着淡淡的月光,拨开野草,走向中间的正屋,屋子的门没上锁,推开门,一道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直射进来,照亮了正屋的厅堂。
厅堂的后面是三间被卸了门板的房间,每间房的房顶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月光直射下来。
屋子里有月光,油灯都不用点了。
幸好今晚没下雨,不然,屋子里是不能住人的。
黄氏和果子娘把牛车上的东西一一搬下来,果子则是带着两个弟弟,解开牛绳,让牛在院子里自由地吃草。
翩珃牵着二狗,检查过正屋之后,走去正屋右边的厨房,看看能不能在厨房里热点儿吃的,两人借着月光走过去,就见厨房的门斜斜地的靠在门框上,一碰就倒的样子,翩珃不敢推门进去,只能折返去查看正屋左边的柴房。
柴房的门只是由几根木板简单拼成的,木板与木板之间的缝隙很大,看着倒是完好无损的样子,茅草房顶也没有破洞,没有漏月光进来,但柴房里面也是空空荡荡的,连一根柴火都没有,倒省了打扫的辛苦。
看了这个房子,屋子虽然破旧,但翩珃很知足,刚到秀丰村,就能有这么一间破屋子落脚,有了立足之地,有片瓦遮雨,比起那些需搭茅草屋的人来说,好了不知多少倍。
看来,把银子和银票交给黄氏保管,做对了呀,手里有钱知道租房子住。
黄氏手里有了钱,心里就有了底气,在人前不再自卑,也能时刻为这个家谋划更好的生活,仅靠翩珃一人,总有顾忌不到的地方。
黄氏也没嫌弃租来的屋子破旧,这间破屋子破是破了点,也偏了点儿,好歹是她们暂时的新家,值得肯定的是,屋后有一口水井,屋前有一个大大的院子,能整理出几块菜地,养上几只鸡,再搭一个牛棚。
想着这些,黄氏很满足。
清冷的月光下,牛在院子里悠闲的吃着草,万籁俱静,黑峻峻的群山犹如一头头猛兽,静静地蛰伏在那里,蓄势待发,一道道幽深的山谷,如张开的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