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拥有什么东西,大多是谋划得来,却从来没有真正以心交心得到什么。”濮阳肃璟笑了笑:“若我在那个位置,天下所有的人都会是我的利用工具。” “而这样的人,是没有办法真正得到臣民的爱戴和尊敬的,长此以往,并非一件好事。” “我能做好一个谋臣,但却不适合做这群臣百姓的天子。” 圣上心里有些震撼,看着濮阳肃璟俊秀的脸庞,感慨道:“你总是这般,将一切看的太透,朕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是,不知为何,朕总觉得,你变了些。” 濮阳肃璟转头看着圣上,看着对方嘴角轻松的笑意,有些发愣。 “若不是知晓你并非感情用事之人,朕还真以为是时家姑娘让你变了。”圣上回到案桌前,却在看到濮阳肃璟微微放大的眼睛,嘴角的打趣收了起来:“你……不会……真的……” 哪怕天崩石裂都面不改色的人,突然露出这般怔愣的表情,只是因为他提及了一个人。 若不是这个人在他世界里深刻留下了痕迹,便是这个人已经能够影响了他。 濮阳肃璟别开头,想着卿久认真为时家打算的模样,垂了垂眸。 圣上突然就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想道:“看来她到底在你心里是不一样的,既然如此,朕便为你们赐婚如何?” 濮阳肃璟过了好一会儿,缓缓笑开:“我和她,是最不适合在一起的两个人。” 圣上微微蹙眉,显然没太明白濮阳肃璟的意思。 “我大概是有些羡慕,她为了守护一样东西可以付出自己所有的一切。”濮阳肃璟笑了笑,将玉珏递给圣上:“这玉珏暗藏玄机,以皇兄的能力,定能解开。” 圣上接过血玉,来回翻转了好几次,疑惑道:“不过是块上好的玉珏,怎么就暗藏玄机了?” 濮阳肃璟掩去眼底的思索:“皇兄慢慢研究,定能勘破。” 圣上将这玉珏放在一边,不知为何就突然想起当初卿久和宁辰溪在自己面前提及的玉珏,挑了挑眉道:“这玉珏莫非……” 濮阳肃璟瞧自家皇兄已经猜到,便道:“不错,这是我与她的交易,她将玉珏交与我,我放丞相府一马。” “……”圣上食指轻扣在玉珏上:“你可知,皇室的丑闻若被泄露出去,是什么后果?” “我知皇兄事成之后,想要所有知情的人闭嘴,但是请看在我从来不曾求过你份上。”濮阳肃璟抬头,看着圣上缓缓道:“这一次,臣弟求圣上,放过丞相一家。” 圣上沉默,食指敲打玉珏的动作不曾停下来,发出咚咚的声音。 濮阳肃璟也不转移视线,看着对方。 “朕可以答应你。”圣上手指顿停:“但是,若他们敢泄露皇家一丝一毫隐秘之事,朕随时取他们项上人头。” 濮阳肃璟低头:“即便皇兄不出手,臣弟也会出手的。” 圣上挑了挑眉,目光落在玉珏上,想着那日卿久问宁辰溪的三个问题,勾了勾嘴角:“皇弟,你可知这玉珏对时家姑娘有别的意思?” 濮阳肃璟看着被圣上把玩的玉珏,沉思声道:“臣弟不感兴趣。” “哦?”圣上笑得不怀好意:“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说与你听,怎么办?” 濮阳肃璟微微蹙眉,转身就往外走。 “这玉珏可是时家姑娘送给宁辰溪的定情之物,据说时丞相将这玉珏赠予自家女儿,是望她如此玉遇一良人,将她宠若至宝,也希我她如这玉清透玲珑,无人敢欺。” “朕还记得时家姑娘将玉珏赠予宁辰溪说过的一句话,此玉似吾心。” 濮阳肃璟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圣上:“如今这玉珏,对于她来说,犹如烫手山芋。” “皇兄还是好好研究这里面到底有何玄机吧!” 圣上看着濮阳肃璟消失的背影,笑了笑。 濮阳肃璟出了门,感觉自己有些纷乱的心,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恢复成平常模样。 他只是在看见那个为了守护别人而可以付出所有的人,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那么一个人,有一天,为了守护他,而付出自己的一切。 但是,他也清楚不过,她与他,是最不合适的两个人。 濮阳肃璟看着凌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就知道一切按照他计划的在进行。 如今,世人皆知时丞相已死,只要以后时丞相隐姓埋名,永不踏足京城一步,那么便可以真正安定一生。 他与她,大概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这样也好,免得他总想除掉她。 时丞相不在人世的消息不胫而走,时暮悠成为孤女,众人皆认为她克父克母,是在与绝世无双的沁阳王一点也不般配。 这早朝上奏的折子中,也大多数是奉劝之言,不希望圣上将时暮悠赐婚沁阳王。 这样一折腾,到令许多人在背后看好戏。 太后倒是迫于濮阳肃璟,即便想除了卿久,也不敢下手,只是采取了眼不见为净的做法,随即将卿久的住处弄得远了些。 卿久将今日抄写的经书收好,看着剩下不多的经书,扯了扯嘴角。 丝儿看着卿久一如往常的模样,只觉得自家小姐是硬撑着,看着外面尚好的天气,提议道:“姑娘,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卿久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点了点头。 她如今居住的地方离御花园并不远,如今出去散散心,好好思考等这事了结后,去哪比较好。 只是,卿久也不曾想到,她会再一次看见唐梨馨。 唐梨馨看着卿久,眼里终是有了一些快意:“时姑娘瞧着并不伤心的样子。” 卿久静静看着唐梨馨,看着对方故作高贵的模样,淡道:“山鸡就是山鸡,怎么样也成为不了凤凰。” “你……”唐梨馨眼含怒意,随即想到了什么,抬高了下巴:“你以为你现在是谁,不过一个孤女罢了。” 丝儿上前一步,刚想说话,就被卿久拦住了。 卿久面色平淡,看着唐梨馨就像是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唐梨馨被这眼神激怒了:“我现在可是世子妃,怎么?看见我不该行礼吗?” 卿久低低一笑,笑容淡雅,却依旧掩盖不住那张妖媚的脸庞:“唐梨馨,我是不是对你太仁慈了,所以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觉得自己在我面前是个东西了。” 唐梨馨怒及,看着对方明明已经跌落谷底,却依然高贵的模样,恨不得想抓坏那张脸。 卿久早有预料,抓住唐梨馨的扇过来的手,睥睨道:“收起你恶心的嫉妒心和那龌蹉的心思。” “我不是以前任你宰割的时暮悠,更何况,你又觉得我以前将你放眼里了吗?” 唐梨馨气的脸通红,她这辈子收过的侮辱,基本上都是时暮悠带给她的。 她只恨不得眼前这个人死去才好。 “唐梨馨,人有心机不是件坏事,但贵在自知之明。”卿久甩开唐梨馨的手,笑容可掬:“你一个无权无势的人,能够爬到这个位置已经是你天大的福份。” “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还去奢求不属于你的东西。”卿久望着天际淡淡道:“唐梨馨,你和宁辰溪能有多远?你这个世子妃的头衔能顶多久?我拭目以待。” 唐梨馨咬了咬牙,让自己挺直了背脊:“时暮悠,你觉得你做人很成功吗?还不是爱而不得,还不是最后落得一个孤苦无依的下场。” “我也想看看,你还能高贵多久?”唐梨馨邪恶的笑道。 “呵~”卿久回头:“想激怒我?” 唐梨馨心一紧,看着卿久一步一步靠近自己,在那气势下被逼得步步后退。 卿久捏住唐梨馨的下巴,眼里带了寒意:“那你知不知道,对于跳梁小丑,我最想看的,就是她以为她拥有的一切,在以后一样一样在面前消失的绝望。” “唐梨馨,想杀了我对吧!”卿久轻笑,看着唐梨馨仇视的眼神,低声道:“可惜,你半点也奈何不了我,最后痛苦的永远的是你自己呢。” 卿久嫌弃的放开捏住唐梨馨的手,对付唐梨馨这种自尊心很强的人,这样只怕比杀了她还难受。 卿久看了看自己的手,轻嗤:“啧,真脏。” 唐梨馨一张脸气的发白,可对方鄙夷的眼神,犹如刀子一般在她心尖一刀又一刀凌迟。 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去反驳,也没有办法去反抗。 她第一次意识到,或许正是因为以前的时暮悠没有把自己放在心里,或者是对方的骄傲懒得对她下手,她才觉得对方傻的可以被自己操控。 卿久接过丝儿递过来的丝帕擦了擦手,斜睨了一眼唐梨馨。 不管是时暮悠还是她,从来就没有把唐梨馨放在眼里,时暮悠是不屑对付她,而她,大概是看不上这样的人。 但是,若是对方主动招惹了,那她也该替时暮悠收取一点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