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欢婳入府一年,她忽然发觉自己的夫君也总唤她“婳儿”。
又半年,她终于意识到七皇子去吴欢婳房中比到自己房中多得多。
再二月,吴欢婳有孕。
她再也装不得大度,终于明白自己就是一颗彻头彻尾的为他争权的棋子。
他竟是连最后的一丝体面都不愿给她。
恨意涌上心头,她疯了一般用计,那孩子便再见不得天日。
当他处置的是自己房中的属于七皇子府的婢女时,她只觉得好笑。
他不敢动她。
于是她一次一次地喂着吴欢婳喝避子汤,然后不过出两月,她便成功有孕。
想来讽刺。
然后他为太子,她为太子妃。
这明媒正娶最终不见浓情蜜意,只有名存实亡。
恰好,她要的就是体面。
当依着当家主母的标准来培养的世家嫡女一旦明白爱情不属于自己,所求就只有权利与地位。
为着她的正妃之位,为着她梁府可以再续百年荣光,她可以吞下一切的情意,做一个标准的太子正妃。
即使她在后院的大度豁达他从来都选择不言不语。
然后是新帝登基,她如愿成为皇后。
可东方宇盛对丞相府的日益打压使她内心惶惶,然后她不得不让嫡亲妹妹进宫,是争宠也是固宠。
可是最后,还是落得一场空,一场空。
看看回时路,其实没有一步错步步错,他们从一开始便是错。
念及此,她清泪滚落。
一路走来二十多年的人生,她无法从容,也因嫉妒和怨恨变了容貌。
“朕对你一向宽容。”
东方宇盛立在静嬅跟前,做足了衣冠禽兽的模样。
“可你不懂得珍惜,屡次挑衅朕。既然你容不下婳儿,朕也无法容你。”
“呵,”静嬅跪坐在地,却有着一番摇摇欲坠的模样,“夫君啊。”
静嬅的气声拖得长长的,她从腰间的香囊中摸出一个梅花形状的玉坠子。
“说来,臣妾已有多年不曾将这玉坠子示于人前了。”
“你好好想想,想想你我二人曾经欢乐的日子;想想我入你七皇子府那日你的承诺。”
“你想想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想着这些,在你与那吴欢婳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的时候,你是觉得对不住她,还是对不住我呢。”
东方宇盛眸光黯然了几分,“你不可与她相提并论。”
“唉——”静嬅长叹一声,微微抬起头收起自己眼中的泪水,她释怀了。
争斗了那么多年,她终于释怀了。
她低头端起摆放在地上的鸩酒,那最后一滴晶莹的眼泪滴落在杯中。
东方宇盛神色平静,“你千不该万不该妄想将婳儿逼至绝路。”
静嬅自嘲地笑了笑,毒酒下肚。
一国之后,狼狈至此。
在生命流逝的最后关头,她眉眼带笑地看着他,如同那日躲在梅花树后面偷看他一般。
“你千不该万不该,得陇望蜀。”
“千不该,万不该,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