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州同文馆教学中的一个明显特点是与社会挂钩,注重学用结合。学生在学习的同时,经常翻译一些外文电报、文件,高年级学生则开始译书,对译书好的学生加以奖励,而且优先录用,该馆学生杨枢、长秀即合译了介绍各国政治、经济、文化概况的《各国史略》,对开阔国人视野、增广见闻有一定的启蒙价值。此外,还让学生从事一些涉外工作。在广州同文馆成立以前,广东省的一般涉外事宜主要由“通事”充当翻译,这些人或是买办,因与洋人打交道多了,懂得了一点外语,但非常肤浅;或是在南洋的一些教会学校学过外语,洋气十足,所以“往往颠倒错谬,或挟私自为增减其辞,以致彼此意见不合,枝节横生”,给岭南地方办理外交和通商事务带来了许多困难,瑞麟曾于共治十年(光历1871)上书奏请于该馆内选择通晓西语者来代替“通事”一职,以杜其弊。羊州同文馆学生还根据朝廷的规定,经常调京考试,合格者授以正式翻译官的头衔。如同治六年(光历1867)该馆学生蔡锡勇、那三等六名学生,在时任羊州将军庆春的带领下赴京应试,结果遂分别授以官职。蔡锡勇成绩最佳,授为监生,其余五人作为释译生员,准其一体乡试,送回南广充任羊州将军或督扶等衙门任翻译官。
所以,看起来,羊州同文馆的成绩还是不错的,至少并不比京师和沪上差。
但是,同文馆排挤外人,仍然是一个大问题。而这就导致同文馆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大的。因为只要不把局面开打,那么进入同文馆的只能是在科举中失败的世家子弟们。尤其是羊州固山营的固山世家子弟们。
外人,很难获得学习的机会。
当然,基于之前的名声,外人也不屑于加入这个群体。一般寒门或者上进的学子,宁可苦熬,或者设法进入洋人的的商行当学徒,也不会来这里抢书读。
毕竟,这帮子羊州固山子弟,打起架来是非常不要命的,除了自家长辈或者固山实权官员,他们还真就不怕任何外人。而自家长辈和历任固山营的官员,并不认为这种行为有何不妥。固山人垄断了学习机会,这对于固山子弟的前途,不是最好的事情吗?这些长辈和官员们,本来就怕这些子弟不懂得抱团护食,现在他们居然懂得一致对外,又怎么会干涉?
然而常善上任羊州将军之后,觉得这非常不妥。
常善的经历阅历,使得他的目光大大不同于其他黛青官员。在他看来,如果只有固山子弟能够掌握学习的机会,绝对是不够的。要想黛青帝国真正追上与列强的差距,必须全民普及夷学才行。
而且,夷学的内容非常宏大,语言只是一个最基础的门槛,好比人认得字,只是学习的一个基础而已。要想真正学到精深的夷学精华,那必须再此基础上不断进深才行。
总之,常善认为,必须扩大同文馆的规模,一方面仍要继续加大对于固山子弟的招收和培养,但同时也必须将招生的规模扩展到更广大的普通子弟,尤其是那些寒门学子当中。至于学习的内容,也必须加深,要对于所有的夷学科目都加以钻研。
抱着这样的想法,常善屡次推进对同文馆的扩展,但是没想到最后都归于失败。原因就是,固山营的旧有势力,极力反对这种扩大。他们并不想将学习资源白白与普通人共享。
哪怕是地位最低级的固山下等包衣阿哈,面对普通子民的时候,也会有一种毫不掩饰的骄傲。
常善认为,当今黛青帝国面对西洲列强的竞争,最需要的是内部团结一致,共同上进,全力发展。这个时候还要用压制普民的方式来维持固山子弟的优势,最终只会使黛青在与列强的竞争中永无出头之日!
因此,在设法提高同文馆普民子弟比例遇挫之后,常善想到了新的办法:
建立新的,主要面向普民的夷学堂!
常善把这个想法跟其他同僚沟通了一下,结果对此比较热心的,居然只有羊州知府智宝。岭南总督和南广巡抚,都属于比较保守的固山元老,不阻止就算是给面子了,让他们出力那真是万万不可能。他们之所以不会阻止,是因为如果这样做的话,同文馆就仍然是固山子弟的进身之途和势力范围。与其让普民子弟分割同文馆的好处,倒不如让他们另外开辟新学堂更好。
智宝之所以会比较热心支持,其实也是有特殊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