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代英看着二十几年未见的儿子,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疯狂翻涌。
“霆禹……你……你长大了,你长得真像你爸爸。”嗫嚅了片刻,她终于整理出了一句干涩的开场白。
裴霆禹的语气冷冽而低沉:“因为我命大没死成,倒是你哪有脸提我爸的?”
杨代英面对儿子的冷漠,急忙要解释:“霆禹……妈当年……”
“我妈在我四岁那年就死了,你最好别乱喊乱认!”裴霆禹永远不会忘记,那时候的自己哭着求她别走时,她留给他的那道绝情的背影。
从那天起,他心里的妈妈就死了。
杨代英不管不顾抓着裴霆禹的胳膊解释:“妈妈是有苦衷的啊!你爸爸死得早,妈妈又没有什么本事,根本养不活你,这才把你交给爷爷带的。”
“这就是你在爸爸死后不到一年,就卷走爸爸的抚恤金另外找男人的理由?”
裴霆禹嫌恶地抽回手,施代英被直接掀下了台阶。
裴霆禹冷眼看着歪坐在地的杨代英,眼底一片薄凉。
她的狼狈掀不起他心里其它的任何情绪,除了恨!只有恨!
杨代英被裴霆禹一身冷冽迫人的气势吓得一时哑了声,好半晌才想起来要说什么。
“你爸的抚恤金我给了你爷爷一大半,我还说服你舅舅照顾你,我没有完全不管你啊!你误会我了。”
“那你有没有问过杨跃进,他都是怎么‘照顾’我的?”回想起在海城屈辱的那十年,裴霆禹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显然杨代英对裴霆禹在海城的遭遇一无所知,以至于她提起自己的弟弟时,还有几分洋洋自得:“那可是你唯一的舅舅,有他照顾你,我能不放心吗?”
裴霆禹冷冷一笑,他知道这个女人自私又自利,心里除了她自己,谁都没有。
不然她不会这么多年都没去海城看他一次,也不会连杨跃进都去海岛改造这么久了,都还一无所知。
“杨代英,我今天郑重警告你,不许再出现在我家人面前!如果你肯安分守己,以后我们还能像陌生人相安无事。你要是再敢过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会让你一家成为卫生局家属院的笑话。”裴霆禹平静而又低沉的语气却透着令人脊背发凉的寒意。
杨代英听他提起卫生局,这才知道他早已经调查过她一家的情况。
莫名的,她有些心慌,这个儿子不仅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好接近,相反的还总有种无形的压迫力让她很不安。
她第一次想要逃离,可是想到来时柳德明的交代,要她必须讨好裴霆禹,最好让他能帮忙疏通一下关系,让柳德明官复原职。
他和柳德明结婚二十几年,对他是既愧疚又害怕。
愧疚的是自己没有替他生下一个儿子,让他被人嘲笑是绝户。
害怕的是柳德明自从被降职后就性格暴躁,动不动就对母女几人恶言恶语,有时候还会动手。
为了能找回从前的幸福,、重新当上处长太太,她必须要让裴霆禹答应帮她。
“霆禹,妈妈也不想来打搅你的,妈妈也是没有办法了,你只要肯帮妈妈一个忙,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了。”
果然,这么快就暴露目的了。
尽管裴霆禹早就知道她找上门来绝对不会是想要道歉忏悔,但他心里还是一阵闷痛。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最后的一丝期待都绷断后,他终于能像面对陌生人那样面对这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