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兄弟,兄弟,韩泉,你醒了,你可吓死姐了,呜呜呜!”山崖根的凹窝里传来韩露的哭声,听到韩泉醒了,杨毅跟着方政委忙过去查看。
韩泉的伤势实在不轻,幸亏跟前有杨静这个杏林高手,秘方配置的红伤药膏效果奇好,经过紧急处理后,身上大小12个伤口都已经止住出血,又喂服了补血补气的药丸,人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看见哭成泪人的姐姐和关切维护着的杨毅杨静和方政委,韩泉蜡黄的脸上显出笑意:“没事儿的,姐,我这不好好的吗?左手没了就没了,我又不是左撇子,有右手啥事都耽误不了,咱们几个从多尕寨出来的人,都还在这里,真让人高兴,以后我们谁都不分开。”
杨毅知道,祁连山口到大梨园口是正东正西的直筒子,都在敌人的火炮覆盖之下,失守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一旦失守,他们在这儿继续阻击刀山的敌人就没了任何意义,如果不想被敌人两面夹击就得往山上撤退,韩泉伤成这样连马都骑不了,用担架抬着他肯定跑不过敌人,连他带大家都得被俘。
杨毅拉着韩泉的手说道:“韩泉哥,我不瞒你,你的伤势真的挺重,不但左臂没了,头上磕了个大洞,身上还有十来处炮弹片炸伤,出血很多,最关键的是你的小腿骨头被摔断了,没办法走路骑马,过两天我们就会转移,翻山越岭带着你会影响大家的行军速度,弄不好大家都得死在这里,所以我们今天晚上要把你送到上次我们去过的那个上佛寺去,你在那里好好疗伤,伤好了再出来找我们。你说行吗?”
韩泉知道杨毅说的都是实话,虽然他不想离开大家,但是更不愿成为大家的累赘害了大家,尽量用轻松的语气的说道:“没事儿小毅,你把我送去寺院吧,别担心,我身体好,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等我能走路了,我就去找你们,我虽然不能打机枪了,可是还能扔手榴弹,以后你再教我打飞镖,我还能跟你一起打国民党白狗子马家军。”
韩露看着兄弟的断臂,心如刀绞,不过能保住命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把兄弟送到寺院寄养,现在是唯一最好的办法了,所以也同意杨毅的做法,有心留下来照顾弟弟,可寺庙里不允许住女人,只能祈求神佛保佑弟弟平安无事,期望跟弟弟有再见的一天。
下午的战斗跟杨毅预料的完全一样,敌人的火炮如果不想近距离暴露在特务排的火力之下,不想被红军当靶子,就只能藏在山梁的那边,马匪试过几次想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把迫击炮对着红军特务排的阵地架设起来,架炮的马匪毫无意外的都被杨毅打翻在地。没有火炮的支援,马匪硬着头皮冲了三次,扔下一百来具尸体就停了下来。
看看敌人没了咒念,杨毅估计今天敌人不会再继续送死了,就跟方政委说了一下,这边由方政委带着特务排用四挺轻机枪轮班警戒,自己和杨静、韩露用树棍做了副担架,把韩泉送到上佛寺疗养。
上佛寺离这里十五里山路,杨毅杨静自小练功,体力比常人好得多,夜间也能看清脚下的路况,用了两个小时来到了上佛寺,叫开山门。
值日僧听了杨毅的来意,把主持方丈大和尚叫了出来,大和尚显得很是为难:“诸位施主,非是敝寺院见死不救,拒绝接待各位,实在是这几日已经收留了四十多位贵军重伤员,寺院的所有房屋均已住满,再无空闲之地,现在还是天寒地冻,总不能让伤员住在屋外,施主还是把伤员送到别的寺院吧。”
杨毅哪有时间和精力再去找别的寺院啊,也不跟大和尚废话,当下就拿出一块2两重的金砖放在大和尚手中:“大师,我们非常感谢贵寺院对红军伤员的救助,目前我们比较困难,拿不出太多的东西敬献佛祖,这点金子权当我们的一点儿心意,等我们胜利了,一定捐献足够的钱财为寺院修缮殿堂,为佛祖菩萨重铸金身。”
这块金砖价值两千大洋,一块大洋能买两袋细面,纵然是大和尚四大皆空,也不得不动心,当即表示可以把韩泉安置在自己的寝室,并给予最好的治疗和照顾,对其他红军伤员也善加照顾保护,对杨毅提出的韩泉伤愈后即还俗出寺的请求也满口答应。
在大和尚的寝室,杨毅支走一众和尚,房间里只留下杨静和韩露,杨毅从背囊里拿出王卓的白朗宁手枪和30粒子弹还有20块大洋、100元法币、一块金砖放在一个帆布包里,又用书桌上的纸笔写下自己老家的地址,叠好一起放进包里:“韩泉哥,我们就要回去打仗了,你安心在这里养伤,等你伤好了就去找我们,不过那时候我们就不在妇女团了,九军的陈政委说春生大哥牺牲了,多尕寨咱们都回不去了,打完这一仗,我和静心姐和韩露姐要回河北我老家找我爸我妈去,这张纸上有我老家的地址,我们在老家等着你,以后咱们四个人就是一家人,你伤好后一定要去河北找我们啊。”
韩露紧紧抱着弟弟的胳膊泪流满面:“泉啊,咱们韩家还指望你传宗接代呢,你可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伤好后就去河北找我们,姐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