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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摆摊之后

说实话,容溯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萧流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使答应了耀国国君要给萧流安写个同人文,她也只是打算耍耍小聪明,找个一个高大全的人设给萧流安套上,中间穿插点半真半假的小细节,这样写下来,以她原来的经验都是不会出错的。但在刚刚的某一瞬间,容溯觉得萧流安也许是个有趣的人,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将萧流安与江楼相比,容溯可能会对江楼更感兴趣一些,比如她想知道江楼那天晚上是怎么上树的。    镇上的夜市还在继续,眼见萧流安面前的东西越卖越少,江楼拉了拉容溯的袖子,问她要不要一起逛个夜市。  “好啊。”容溯轻松答应。  两个人留萧流安在原地,走进了夏末的人潮,走之前容溯看了一眼萧流安,他只朝江楼伸出了手,江楼立即大方地往萧流安手上放了一锭银子说了句:“手里的扇子爷买了”。萧流安没有别的表示就让他们走了。    夏末的小镇上月明星稀,容溯刚刚穿越过来时,以为古代没有霓虹的夜晚会是一片黑暗,后来她才发现,如果月光足够,即使在地上撒上薄薄的一层也能把路照得清晰。她最喜欢秋初天气转凉的夜晚,自己一个人在小楼上吹着凉风,透过自己窗前的树可以看见一轮明月。即使在不同的时空,月亮却是一样的月亮。夏末温度还是高的,在人群里走几步后颈上就会出一层汗,衣服黏腻地贴在后背,并不是那么舒服。但容溯没有在意这些,她调整步伐跟上江楼,江楼摇着手里的折扇,扯开了衣领,容溯眼见得身边几个姑娘看到江楼红了脸。    “容三水,之前肯定带着你家那个牙尖嘴利的小丫鬟逛过不少夜市吧?”江楼丝毫没察觉似的回头问容溯,看到有人挤过来,把容溯拉近到他身边。  “对啊,澋都的夜市能看到不少有趣的故事。”容溯停在一个卖拨浪鼓的小摊边上,拿起拨浪鼓摇了摇。  “刚卖出去的,又要买回来?”江楼一句话让容溯窘地放下了手里的拨浪鼓,继续紧跟在他身后往前走着。  “你就没在集市里遇见什么俊俏的少年郎把你拐跑了?”  容溯看着江楼的后背,反驳道:“俊俏少年郎都被有趣儿的姑娘拐走了,我这么无聊,只怕要我自己抢人才行。”  “不不不,小流安可说过,你是个有趣的——”  江楼的扇子在手里扇了一半的风,江楼忽得抓住了容溯的手腕,带她拐过一个小巷后疾步前进起来:“容三水,来我身后。”    容溯从前世阅览过的无数狗血小说和电视剧情节里猜到他们可能是被什么人跟踪了,不敢大意地被江楼护在身后。江楼把折扇“哗”地一声打开,悠然说了一句:“扰人兴致又不现身,实在算不得君子。”  说话间以容溯看不清的速度甩出几颗石子,打到暗处,几声闷哼后,江楼收了扇子:“功夫太差,回去跟你们主子提议换个拳脚师父。”  容溯在江楼身后忍住没笑出声。    “容三水,今晚恐怕是住不成客栈了。”江楼苦恼地回头,“我们得继续赶路。”  容溯猜测他们的行踪大概是被什么人知道了,朝廷里那些事她半点儿也不感兴趣,只想保住自己小命让自己平安回家。萧流安带她出来简直是图谋不轨,现在连写个同人文都要有生命危险了,世道艰难。  “那三殿下……?”还是象征性地关心他一下比较好。  “走之前给我塞了个纸条让我们去云州汇合,你不用担心他,从来只有他折腾别人的份儿。恐怕还没出澋都他就已经知道有人在跟着了。”江楼懊悔,“我说他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去夜市摆摊了,又被他摆了一道。”  容溯想解释一下她并没有担心萧流安,挣扎了一下没说出口。  “容三水,会骑马吗?”虽然说要赶路,江楼还是带着容溯在夜市上踱着步,不紧不慢的样子。  “会的,我哥教过。”  容溯小时候刚穿过来的时候受过他哥不少摧残,当时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学骑马的必要,也不打算跟谁一起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容轩偏要每天带她去马场骑马,导致她那段时间腰酸背痛腿抽筋,历经万般艰难才达到了容轩要求的标准。此时的容溯在心里默默地回想起了容轩的丑恶嘴脸,发现她哥竟然还有高瞻远瞩的本事。    思考间的功夫,江楼不知买了两匹马,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容溯,自己上了马。  容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想到要通宵赶路就有些挫败,却只能跟着江楼也上了马。两个人骑马不多时就出了城,虽然江楼路上依旧是慵慵懒懒的样子,容溯却能从他丝毫不慢的行进速度里感受到他并没有放松下来。一路奔驰,容溯试图思考到底是谁、为了什么来追杀他们,在月光下看到前面江楼的背影后便劝自己放弃了。没有黑脸的萧流安,不用强迫自己去写一些根本没人相信的东西,就这样在夜里行进,虽然后有追兵,也是很好的。  夏末的风也还没有转凉,容溯在呼吸间能感受到一路上树林里的木头香和花香,舒适清爽。大概走了许久,天空一点点转亮,容溯看到树叶漏下一束束光,在晨雾里仿佛勾勒出一个仙境,不禁慢了下来。自从穿越到古代,她其实看过很多日出,在她的小阁楼。天一亮就会有阳光透过她窗前的树,落到房间的地面上,这个时候,她才会觉得,她是真切地活在这个世界。    江楼听到自己身后的马蹄声渐远,也随之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容溯。一夜的奔波已经让她的发髻散了下来,青丝落在肩上,额前的碎发有些遮住了她的目光,江楼只看到她抬起头看着树林间枝杈,缓慢叹了口气。    “容三水。”  容溯听到江楼带着笑意的声音,恍惚间看向江楼。晨雾里江楼骑马站在容溯的不远处,集市上被他拉扯的松松垮垮的衣服此刻却非常整齐地穿在他身上,未见疲劳的样子,眼睛笑盈盈地依旧有光。容溯觉得这样的江楼好像走几步就可以到他身边,又好像永远走不到那里。  “累了吧?”江楼骑马到容溯身边。  “累了。”容溯如实回答。  “这附近大概有村子,再走一段时间我带你去休息。”江楼又补了一句,“不远了。”  “嗯。”容溯在一旁低着头闷闷地应了一声,忽得说了一句:“江楼,活在真好。”  江楼以为她在担心他们被人追杀的事情,爽朗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容三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地就暴尸荒野的。”  容溯点点头。    这一辈子,她想好好活下去 。  特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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