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的梅树底下,刘平和杨修的对话依旧进行着,很明显的并没有因为曹节方才的贸然闯入而结束。 “欲成其事,先败其事。举世有道,计入有计出。”杨修替刘平斟了一盏茶,状似无意的提醒,“眼下的情况想必陛下也知晓,当今我们只能等,等到对方露出破绽,再徐徐图之。” 刘平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 的确,杨修说的设错,可仅仅是这样的说辞并不能让他完全信服。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经过上次的前车之鉴,刘平再也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了。 刘平旁敲侧击道:“我观杨公子的举止,你也是位心思缜密之人,不会做这种于己无益的事吧?” 对面的杨修粲然一笑,他的脸在升腾的水汽中模糊不清。 杨修悠悠道:“陛下,不妨直说。” 刘平盯着他的眼睛,凛然发问:“皇后和唐姬是为了自己的夫君,才会选择走上这条凶险的道路。而你的父亲则是为了汉室天下,但我尚有一问,杨公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陛下是个聪明人,臣也不和你绕弯子了。”杨修扬了扬下巴,近乎自负,“臣与先帝曾有一场赌约,若我能将他未尽之事完成,便承认我胜他半筹。” “可皇兄……己经不在了。” 刘平想说,有什么意义吗? 况且,你是再怎么也争不过己死之人的。 “呐,不错,陛下看的倒是透彻。” 杨修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不是还有你吗? 刘平被他看的有些疲倦了,挥了挥手。 杨修知情达理,向刘平郑重一拜:“如今形势诡谲多变,臣请陛下多多保重。” 转身离去。 …… 梅树下,刘平继续自斟自饮,自他身上感受不到半点情绪的波动。 “你可以相信他。”刘平身后传来了伏寿惯有的冷淡声音。 刘平头也不回的淡淡道:“那我还可以选择继续相信你吗?” 伏寿垂眸不言。 “抱歉啊,可我暂时没有办法相信你了。” 事实上,刘平并没有说谎。他平生最恨别人欺瞒自己,可他的姓氏、出身本身就是一个最虚伪不过的谎言。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亦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与其运用巧妙的方法来欺瞒他人,不如诚心诚意地来对待别人。 · 自董妃去后,赵彦便一直悲怮度日。 此时,他无比的痛恨于自己的无能为力,胆小怯懦。 一日。赵彦竟昏昏沉沉地走到了被大火烧毁的禁宫前,与此同时,他又不由得回想起董贵人生前的种种。 “赵彦,陛下最近就像变了一个人。” “赵彦,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我当然会帮你,赵彦竟痴痴地笑了。 待赵彦彻底清醒过来,一抬头,正好就对上了许都县令满宠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满宠阴森森道:“我当是是谁呢?原来是赵议郎,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我,我……”赵彦嗫嚅着嘴唇,遏力想解释些什么。 却被几个卫土不由分说地架着肩膀,满宠做了一个欢迎的手势。 满宠的脸在烛火下显得异常鬼魅,可赵彦心头却上涌出一种恐惧之感。 满宠呵呵的笑了两声,声音却是冷漠的很:“赵议郎,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