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却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奇事。 那是几天之后的一个夜晚。 议郎赵彦自决于司空府外。 赵彦的耳边仿佛传来了几句儿时的歌谣,“草蟋蟀,披黄带,日头东升,贵人西来。” 那声音在夜风中飘荡着,渐渐的,离他越来越远了。 赵彦的身子轰然倒地,倒下去的同时,他看见了满宠惊怒的脸。 …… “赵彦是怎么回事?” 杨修面对唐姬劈头盖脸的质问,风姿依旧不减分毫。 杨修道:“也没什么,我只是推了他一把。” 唐姬心中隐约有种不妙的猜想,她皱了皱眉:“德祖,你究竟做了什么?” 杨修背过身,缓缓道:“想让一个人死很容易,让他心甘情愿去死却很难。” 闻言,唐姬抿了抿嘴。 “赵彦心中己然没有生念,我也只是小小利用了一下,谁料想居然让他猜到了一点事情的端倪。” “赵彦一旦知道了董贵人之死的真相,纵使活下去也无异于行尸走肉。 陛下真以为放他走便可以救下他吗?” 着实天真的令人可笑。 唐瑛竟觉得杨修的声音中带了一丝遗憾,不知是在叹息谁,“他和董少君,可惜了。” 唐姬垂下眼帘,不言不语。 可她心中却有些忧虑,仁慈固然是一种美好的品德,偏偏不该出现在汉室的天子身上。 杨修斜睨她一眼,像是看穿了她的所忧所虑,淡淡道:“普天之下,再没有什么东西比水更柔弱了,而攻坚克强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胜过水。 弱胜过强,柔胜过刚,普天底下没有人不知道,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实行。” 杨修又言:“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唐姬顿时明了,可心中仍有怀疑。 杨修见状,道:“如今的陛下己今非昔比,王妃若是不信,不妨亲自一见,便知臣所言非虚。” 唐姬眼中眸光流转:“自然。” …… 朝廷大臣无缘无故死在司空府外,当这个匪夷所思的消息被上报于皇帝的时侯已经是第二日了。 此事在朝堂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波,首当其冲的便是少府孔融,他亲自上书,声称许都卫无证据擅自逮捕天子大臣,请求罢免满宠的许都令一职。 少府孔融乃是孔子的后人,又素有贤士之名。 以孔融为首的保皇派又在此事上占了上风,荀彧固然是想保住这位同僚,但也不能一昧的徇私枉法,不分是非,为了平息保皇派的怒火,他不得己免去了满宠的许都令一职,转由他人接手。 事情从表面上似乎是平息了,然则隐藏在许都城中的各方势力才刚刚出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过这次是来自于外界的压力。 天下间纷纷传言,同曹操僵持在官渡的袁绍得到了一方传国玉玺。彼时的曹操兵少粮尽,全靠着许都运来的粮草支撑,否则这仗未必可以继续打下去。曹操和拥兵百万,出自四世三公的袁绍尚不可同日而言,而曹军听闻袁绍得了玉玺,军队中一时人心惶惶。 事实上建安二年,袁术便已于寿春称帝了。若不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众叛亲离的地步,他恐怕还在做着自己千秋万岁的皇帝美梦,更不会轻易将传国玉玺拱手让于他人。 刘平想到这儿,弯了弯眉眼,脸上带上了丝嘲讽之意。 伏寿好奇道:“陛下在想什么?” 刘平收回思绪,显然,经过赵彦这件事。这些天,他和伏寿的关系倒是缓和不少。 “长时间待在许都,浑身骨头都给养懒了。”说着,刘平伸了个懒腰。 刘平挑了挑眉,表情散漫,“不如出去散散心。”也好过待在许都受制于人。 伏寿观他神色,仿佛真心向往外面的世界。是了,她怎么忘记了,刘平毕竟是自小在宫外长大,又如何体会得了身处高位的无上孤寂。 伏寿垂眸浅笑:“恐不能如陛下所愿。” 刘平却摇了摇头,脸上少有的显现出几分少年人的傲气,“皇后勿忧,山人自有妙计。” 伏寿觉得有些好笑,却又好奇于刘平所说的方法。她眼带笑意:“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