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萍正想问问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令妃就开口道：“皇上，还是先休息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看皇帝表情颇有些不舍就打趣道：“我的万岁爷，明日还有早朝呢，你们啊，父女缘分还长着呢，再说，格格刚醒来身子还虚弱的很是不是？”　　　　他这才起身，还对依萍道：“你乖乖休息，明日皇阿玛下了早朝就来看你。”依萍下意识地点点头。他又对令妃说：“今日就歇在你这，记着，明日你们不许提前告诉她，等着朕来跟她解释。”　　　　和令妃携手走了一段距离，又突然回头：“吩咐下去，从明日开始，一律以格格称呼小燕子，至于封号，等朕早朝商议后再定，那些宫女太监，谁也不能怠慢了格格。”　　　　不管是令妃还是小路子，都感到皇帝对这个女儿恐怕真的不一般，心中都有了一番考量。　　　　从太医走后，依萍都没插上一句话，既然人家都说了要休息，她也不好意思再急着问了，除了乖巧点头对他们的话没做任何回应，倒是完美塑造了她虚弱加没有记忆的小可怜的形象。　　　　不过躺在床上的依萍想到那个自称她父亲的皇帝临走时那不舍的表情和一系列的吩咐，心中倒是有些暖暖的，这人是真心对这个‘小燕子’没错，只是那个嘘寒问暖的令妃，以她的敏感，这女人是不是真心诚意，那就有待考证了。　　　　反正看似温柔和善的令妃并没有给她母亲般的感觉，至少她的眼神，和妈妈比……想到妈妈，心情更加糟了，她还记得她从书桓和如萍的订婚宴上狼狈而逃，其实，她看到他们订婚，是真的决定放下了的，毕竟再爱的人都已经成了她的妹夫。　　　　她什么都不要了，只想找回以前那个骄傲的自己，只想找回自己的刺，只是，她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都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最后的记忆就是那无边的水汹涌而来，还有那窒息的感觉了。　　　　也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如果她真的死了，如果她真的成了‘小燕子’再也回不去，她唯一对不起的就是真正在意她的妈妈和方瑜了，不行，她一定要找到回去的方法，总不能就这样躺着，至少要先看看现在的‘她’长什么样子吧。　　　　就依着刚刚皇帝对依萍的态度，只要这受伤的格格安心在床上休息，别说只是要镜子，就是半夜三更要吃山珍海味，那些奴才也不敢怠慢。　　　　宫女就连忙将镜子奉到近前，出乎依萍的意料，并不是那种模模糊糊的铜镜，而是小巧精致的玻璃镜。　　　　又有宫女捧来了烛火，只一眼，依萍先是瞪大了眼睛，后惊得直接将镜子掉了下去直接摔倒了地上碎了一地。　　　　屋里伺候的宫女顿时跪了一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依萍心烦意乱，要不是身体不允许现在简直想冲出去冷静冷静。　　　　令妃留下来的大宫女腊梅听到声音从侧间走进来，她看到地上的玻璃碎屑和跪着的宫女猜到应该是皇上看中的那位格格自己打碎了镜子，毕竟这镜子是她拿出来交给小宫女的，以它的珍贵程度，小宫女还没胆子毛手毛脚连镜子都捧不好。　　　　这玻璃镜子可是令妃娘娘的爱物，要不是娘娘受宠，这西洋来的玩意儿可不多见！腊梅不由皱了皱眉，却也不敢说什么，心思转了个弯轻声笑道：“这起子奴才毛手毛脚冲撞了格格，奴婢一会责罚她们。格格生得如花似玉，奴婢们看了都挪不开眼，要是等身体修养好了，起色红润起来，还不似仙女下凡似的？格格消消火，夜深露中，还是早些休息吧，不然明日万岁爷和娘娘是定要心疼的。”　　　　腊梅以为是依萍看到自己憔悴的样子生了气，毕竟女孩子爱俏是常事，但她还纳闷，不过就是脸色苍白了些，也不至于气到摔了镜子吧？不由觉得这个宫外的格格恐怕不好伺候。　　　　依萍才猜不到她的举动被腊梅曲解成了什么样，即使知道也没心情搭理她，她强自稳住心神道：“跟她们无关，是我自不小心打碎，给你们惹麻烦了，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是，奴婢们就在外间，格格有事唤一声就行。”全部的宫女都退下了，整个房间只剩下了依萍自己，她将帐帘也全部放下，独自一人陷入了黑暗中。　　　　镜子里的小燕子，除了一头如瀑长发，简直和她自己一模一样！　　　　依萍本来都想到了她能是遇到了小说里写的‘借尸还魂’了，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子，是有一种既来着则安之的勇气的，只是，并不代表她可以安心接受这个很可能是百年前的古人和自己有张一模一样的脸啊！　　　　本来还想着目前的情况不算太糟，至少这‘小燕子’的身份足够家境不错，可以先稳定下来，回去的事再徐徐图之，但现在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她很难不相信这个人真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同样的脸，同样的时间，一个中箭，一个跳河，难道她成为‘她’真的是冥冥之中的注定？那‘小燕子’呢，是死了还是成为了上海的‘陆依萍’？如果死了，那‘陆依萍’呢，是不是也因为那让人窒息的河水失去了生命？　　　　种种问题在依萍脑海中反复出现，交织在一起似乎让她的脑子都打了结。只是繁杂的头绪到底敌不过身体的抗议，带着这些烦恼依萍渐渐平稳了呼吸……　　　　可能睡觉是修养身体最好的方式，也可能‘小燕子’本身底子好，清晨醒来，依萍感觉身子又松快了不少，可是身体的松快带不来心里的痛快，那些匪夷所思问题不会有人给她答案，她更不会傻到去随便跟人说，这经历，在古代就跟妖怪差不多了吧！　　　　不过，依萍暗自叹口气，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她这不是一场梦，至少，她暂时只能去当这个‘小燕子’。依萍自嘲笑笑，还好还是那张她自己的脸，总比换张陌生的脸要容易接受的多，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吃罢早饭，好容易说服那些宫女让她下床走动走动，就又被来探望的令妃拉回了床上。她能半是要求半是命令的让那些宫女妥协，却违抗不了令妃娘娘的‘盛情关照’。　　　　秉承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依萍安心地听着令妃对她的嘘寒问暖外加毫不吝啬的溢美之词。什么当亲女儿一样疼，什么她勇闯围场有满人风范，什么周身气度合该是皇家公主，如果依萍真的是个失去记忆如一张白纸般的女孩，一定会对这个温柔示好的女人感激万分外加真心依赖。　　　　可惜依萍经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这些糖衣炮弹还不足以让她对一个人掏心掏肺，更何况她身份未明一无所知，这是皇宫，他的父亲陆振华只有九个老婆，她从小受的委屈还少吗？而拥有无数嫔妃的皇帝，他身边的女人恐怕只会比雪姨更加难缠！　　　　不过‘想’曹操，曹操就到了，随着小太监的一声“皇上驾到”，那个昨日应承了来给她解惑的皇帝早朝后一刻没耽误就来了令妃这里。　　　　“哈哈，看来小燕子今日精神了许多啊？令妃，你没抢朕的活吧？”　　　　令妃忙起身行礼“臣妾哪敢，不过来问问格格的身体，就是格格自己，恐怕也盼着皇上来给她解惑呢。”　　　　这话说得皇帝一阵开心，在他看来，自己的女儿受尽了苦楚现在如婴儿般全然依赖自己，这怎么能不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满足极了。　　　　令妃的话虽说是讨巧，倒也不是假话，可能是女人的直觉，依萍觉得比起令妃，这个男人待自己是真的上心，所以依萍确实在等着他来给她说来龙去脉。